含烟惹雾每依依,万绪千条拂落晖。为报行人休折尽,半留相送半迎归。
春香阁,名为‘望江南’的包厢里,气氛凝重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屋里没有姑娘,圆桌上只坐着梁书和唐若曦。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屿,而江屿却迟迟不肯开口。
梁书终于耐不住性子,当先开口:“你不是知道周万山和石大可的死因了吗,倒是说啊!”
江屿呼了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周万山当然是被砒霜毒死的,可问题是,房里不仅没有找到装毒药的容器。家里的下人也没听见他房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这就是本案唯一的谜团。”
服下砒霜的人,腹内会有剧痛,那种痛苦绝不是寻常人可以忍受的,是以,砒霜致死的人,死前都会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可周家的下人很多,可不仅没人听见有外人来过得迹象,夜里也没有人听见他房里有类似的惨叫音。因此,周万山的死因才显得扑朔迷离。
这些都是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唐若曦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梁书却催促他继续往下说。
江屿挠了挠鼻子,便继续说了下去:“我曾设身处地的想了许多办法,却都没法完整复现周万山的死,直到昨天,我知道周万山和石大可的晚餐中有鱼脍和西域葡萄酒时,才隐约有了答案。”
梁书挠了挠头:“你不会想说,葡萄酒和鱼脍同时吃会中毒吧?我家经常这么吃,也没什么事儿啊!”
江屿无奈的看了梁书一眼:“葡萄酒和鱼脍当然没问题了。这春香阁里也有这些东西,我虽然没吃过,不过这几天总还是见过几次的。我发现,有的客人喝葡萄酒的时候,喜欢在酒里加冰块。”
梁书点头:“那葡萄酒一定要冰镇过后还好喝,不然,那股生涩的味道实在难以入口。可是江屿,我之前就已经说了,当晚的餐具上都没有验出砒霜的痕迹,你就不要在这上面费心思了。”
听了梁书的话,江屿不由腼腆一笑:“你们可以证明餐具上没有砒霜,可你们却没法验出其中有没有mí_yào。葡萄酒是周万山自己的,可鱼脍却是石大可带来的。我打听过了,在春香阁这里,一份鱼脍就要卖二两银子,可石大可自己却是一个欠了一屁股赌债的人,究竟是什么原因,肯让他花二两银子去买一份鱼脍呢?”
梁书皱眉思量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
江屿便继续说道:“鱼脍之所以贵,除了对鱼的品质有要求外,也对厨师的刀工有着很高的要求,一条新鲜的活鱼开膛去鳞洗净血水后便要动刀,不仅下刀要快,还要求每片鱼脍的薄厚均匀,听说技艺高的大厨,切完一整条鱼后,鱼头竟然还活着。”
唐若曦听得微微皱眉,梁书却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宫里的御厨都有这本事,这跟你说的中毒有什么关系啊。”
江屿挠了挠鼻子,笑容腼腆的摇了摇头:“鱼脍确实跟中毒没有关系。只是,吃这种东西最讲究新鲜,所以,外带的食盒下层总会装上一层碎冰,我想,真正让石大可肯花二两银子的原因,只怕就是这些冰了。”
“想要冰,直接在水铺买一些不就好了,几个铜子儿就能买一大块呢。而且,他要冰有什么用啊?”
江屿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这就是石大可真正用心良苦的地方了。周万山喜欢讲排场,他见石大可带了鱼脍过来,自然就会把珍藏的葡萄酒拿出来喝,此时月份还早,周家定然来不及准备冰块,那就正好可以用食盒下面的碎冰来镇酒。”
梁书挠了挠头:“听你这么说,这石大可确实还想的挺周到的,可这有什么意义呢?”
江屿无奈的耸了耸肩:“这样,石大可才有机会把馋了mí_yào的冰块堂而皇之的加进周万山的酒杯里呀!”
葡萄酒本就有股生涩的味道,即便掺进了mí_yào,想必周万山也喝不出来。吃完晚饭,石大可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周家。等到晚上,再通过雪绒坊门前运送皮货的小窗口爬进去,便可一路摸进周万山的卧室,再亲手给他灌下毒药。放好遗书之后,他再原路返回即可。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只要嫌犯对周万山和周家有足够的了解,便可轻易做到。
梁书思忖良久,却皱眉道:“水铺的冰都是在自家冰窖里冻的,寻常人家没有冰窖,怎么才能往冰块里搀mí_yào啊。”
江屿的脸上忽然挂起一抹诡笑:“听说石大可是个硝制皮子的好手,那他就一定知道通过硝石制冰的办法。纯净的硝石放在水里,再在水里放一个装水的铜盆,过不了多久,铜盆中的水便能结冰。这可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手段。”
唐若曦闻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蜀中酷热,不少人家都用这种办法消暑度夏。”
梁书哦了一声后便陷入了沉思。
江屿说的很有道理,原本杂乱无章的线索此时已经串成了一条线。可问题是,石大可也已经死了,那么又是谁对他下的手呢?
江屿说得口渴,喝了口茶后才继续道:“当然是另外一个,看穿了石大可诡计的人做的了。”
有谁会比妻子更了解自己的丈夫,有谁会比主人更了解自己家的漏洞?同样是做皮货生意的,硝石制冰的手段又不是只有石大可一个人会?如果孙氏以为夫还钱为由,约石大可吃饭,想必石大可一定会欣然赴约吧。
石大可自以为奸计得逞,外加孙氏是个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