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一切,白雪飞一无所知,她巨撑,一大早就醒了。
“没雪了。”她抬头看了看。
这天气对打糍粑倒是正好,就只是可惜败了小姑娘的兴致,“过两天还要下的。”
白雪飞只惆怅了一会儿,就被贺子山面前的板车吸引了注意力。
“为什么要推板车?”
贺子山拿了顶绒帽戴在白雪飞头上,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就去推板车。
边走边解释,“糍粑是用蒸好的糯米打出来的,每年都是在村口那块儿空地上,各家各户聚集到一起,打糍粑是个力气活,所以都是年轻一些的轮着打,我们现在要先帮忙把浸泡糯米的大木桶运过去。”
白雪飞听得津津有味,“每家都要运?”
那岂不是要一路走一路敲门?
“也不是。”比如自己就根本不弄这些,贺子山道,“那木桶村里木匠统一做的,一般是几家合买一个,跑了多少糯米,提前称好,到了地方,蒸好之后还要再登记一次,到时候直接去拿打好的糍粑。”
白雪飞这下明白了,打糍粑是个集体活动,同时她也发现了问题,“可是咱们家好像没有浸泡糯米吧。”
贺子山笑了笑,他对过年没什么期待,往年都是作为帮工,弄完了拿一份糍粑外加几个铜板。
这时,刚好走到第一户人家,白雪飞笑嘻嘻冲上去,“我来!我来!”
平日里没什么机会凑这个热闹。
“有人吗?收糯米啦——”白雪飞的声音甜软乖巧。
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来了来了。”
开门的是人显然愣了一下,而后看到贺子山才了然笑道,“这是那个白丫头吧,长得真俊!”
贺子山只淡淡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用俊,但是白雪飞知道人家夸她,她笑了笑,“婶婶,你也俊!”
那女人跟着男人和两个儿子,四个人一起把大木桶抬出来,闻言爽朗一笑,“丫头嘴真甜,等会儿来婶子家里吃红糖糍粑。”
听着就很美味。
白雪飞吧唧了下嘴,点了点头,头上的大帽子从后面罩过来,整个把她的脸都挡住了。
那妇人又是哈哈大笑,“我们先过去帮忙了。”
贺子山两手扶着板车没法帮忙,看着她呆呆愣愣的掀开帽子,无声的笑了笑。
他想,今年不要铜板了,全换成糍粑好了。
又装了一个大木桶上去,贺子山才没再停留。
“这就没有了吗?”白雪飞有些失落,认识新朋友真的很有趣啊!
贺子山瞧出她的神情,“打年糕挺无聊的,你等会儿可以跟着别人再来一趟。”
运糯米不算累,所以打年糕和运糯米的人不停轮换。
白雪飞迟疑道,“可以吗?”
她能到处乱跑吗?
贺子山细细琢磨过,过年人多,钱老三不敢乱来,许春花也被关在家里,应当是没什么事儿,“等会儿,你跟着许安。”
等到了地方,白雪飞才体会到什么叫做集体活动。
外面围了满满三层,人群里面,一边烧着柴火,蒸着糯米,一边聚着几个男人,轮着石锤卖力捶打。
尽管是冬日,那几人穿着单衣,却还额头冒汗。
未出嫁的姑娘们害怕沉默寡言又高高壮壮的贺子山,男人们却眼神发亮,“贺老大,你总算是来了。”
那个正在打年糕的男人嚎叫一声,放下石锤,动了动胳膊,“快来快来,换我去推板车,累死我了。”
贺子山点了点头,解了外间的薄袄。
“贺大哥,给我吧。”白雪飞伸手接过男人的衣服。
这声音实在好听。
这时众人才看见贺子山身边站了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黑绒毛的帽子包住了整个脑袋,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和圆润的鼻子,嘴巴都缩进了立领里,却依旧挡不住那份清纯。
“贺老大,这是你……”媳妇儿,还没说出口,那人就被贺子山看的一个激灵。
白雪飞平日里故意撒撒娇没觉得什么,猛一下被这么多人围观调侃,也忍不住红了脸,抱着男人滚烫的衣服直往他身后躲,“贺大哥。”
贺子山瞬间绷直腰板。
一个扫视,黝黑的眸子里满是警告。
你们吓坏她了!
那人干笑两声,其他人也不敢再开玩笑,只讪讪道,“我走了,我推车去了。”
说罢脚底抹油跑了。
“姐姐,姐姐,仙女姐姐,给你吃年糕。”
白雪飞侧身,接过狗蛋递过来的碗,抬头一看,不远处,几个妇人聚在一起吃起了年糕,狗蛋的奶奶周阿婆笑眯眯的朝她招手。
“去吧,热年糕拌着腌萝卜才好吃。”贺子山撸起袖子准备开始。
白雪飞飞快扫了男人一眼,抱起衣服,牵起狗蛋坐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