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府内,连昭捏着从宫里递出来的信笺。
“连大哥,见字如晤”
他眸子凝然,担着纸的手有些颤抖,一字一字一默念着。
这的确是南儿的笔迹。
如今宫里那位王昭仪就是当初林家的林初南,无疑了。
看着林初南在信上所写,她死后重新在王氏的身体里活过来的事情,连昭既觉得匪夷所思,又觉得这是老天爷有眼,总算为林大将军留下了一位后人。
再往下看,非但南儿,就连皇上也已经转换了灵魂
连昭惊叹之余,觉得十分庆幸。
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
读完信,他将信低扔进了火炉中,烧成灰烬
“皇上,安乐侯请求面圣。”建章宫的太监跑来了温室殿禀报。
孟轩鹤隔着帘子道,“不见!”
小太监听着皇上心情不好,应了一声赶紧走了。
回到建章宫,正焦急等待的张文昌看见小太监回来了,忙不迭地作着揖上前,“公公,皇上答没答应见老夫啊?”
小太监低垂着头道:“侯爷还是回去吧,皇上说不见。”
“为何啊?您没告诉皇上,老臣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向皇上禀报吗?”张文昌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元宝,往小太监手里塞。
小太监方才传话已经收了好处,不敢再收,推开了张文昌的手,好言道:“侯爷,不管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皇上的心情不好。奴才听说皇上昨儿回来的时候就发了雷霆之怒。这个节骨眼儿上,您不见皇上,比见皇上要好。以免祸及自身。”
张文昌知道小太监说的也是实话,可这祸本来就是从他张家出来的啊。小儿张宏还在皇上手里,他虽面上说不管张宏,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总是不放心。
无奈之下,张文昌只得回府。
张府之上,张信也无心去衙门,点了个卯就回来了。听说父亲进了宫,便在书房等待父亲归来。
一个时辰之后,张文昌回来了。
张信忙迎了上去,“父亲,您进宫见到皇上了?皇上可有提起宏儿之事?”
张文昌见张信在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只是摆了摆手,坐在了书桌之后。
张信跟到书桌前,身子前倾看着自己的父亲,“皇上竟不见您!”张信觉得大事不好,从昨晚到现在,他动用了很多力量与银财,打听弟弟的情况,可宫里此次口风极紧,他竟然什么也没有打听到。而且,经过昨日一事,他也知道,宫里的守卫换掉了大半,他们家这些年来一点一点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眼线,全都覆灭了。
皇上真的,好阴险。
张信说:“父亲不必担忧,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张文昌素来知道张信的性子,听他这么说,心中警醒起来,沉声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轻举妄动!”
张信恭声道:“儿子明白。”
张信转身离开书房,心想,他可不要让张家步了林家的后尘。
张信才出二门,便见管家匆匆跑了过来,禀道:“大公子,高大人求见!”
张信一听是巡防营的营卫高辰,想到昨日弟弟出事就是高辰前来送信的,便让管家把高辰请了进来。
张信把高辰请到了自己的书房里,俯低作小的样子给高辰拱了拱手,高辰惶恐道:“张大公子莫要折煞了小人。”
“哪里,高大人对我张家有恩,自当感谢。不知高大人今日前来有何事情?”
“昨日之举实属无奈,高某虽然过来送信补救,但错已铸成。好在,皇上是命高某把二公子押进宫里的。属下特此来告之,二公子被关在宗正府的监牢里,现在安然无恙,家中不必担忧。”
“宗正府?”张信倒是意外,皇上怎么会把弟弟关进宗正府,皇上这是要将弟弟秘密押起来,难道不打算放出来了么?
高辰点头,“高某也不知道皇上何用意,总之皇上昨日非常生气。现下,高某也不得入宫了,心中不安,只有将知道的消息告诉大公子。若大公子有用得着高某的地方,在所不辞!”
张信双手将高辰扶起。
巡防营有四个营卫,分别管辖长安城东西南北四个区域,高辰是四个营卫中出身最不起眼的,以前张信从未放在眼里过。没想到高辰是如此识趣的一个人。他也知道,高辰不会白白的投靠,日后肯定是要些好处的。
张信意味深长地说:“高大人此言,张信记在心里了。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日后张信也不会亏待高大人。”
高辰作欣喜状。
二人又说了几句,高辰告告辞离去,回到高府,乔装一番,便悄悄进了宫。
孟轩鹤听了高辰所报之事,冷哼一声,“果真是狼子野心!”
孟轩鹤心中后悔啊,虽然他并不是原来那个皇帝,时至今日,想到林万里那样一位忠胆义胆的历经三朝的老臣被迫害致死,林府一把火被烧的没了模样,仍然觉得心痛,后悔。如果他早来几天,也许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高辰离开后,孟轩鹤回至温室殿。
林初南站在窗户边,手中拿着连昭回给她的信,非常长的一封信,密密麻麻的篆体字,将林府当日覆灭的情形写的清清楚楚。原来在爷爷将连昭调到边镇的时候,连昭就知道要出事,并且劝过爷爷不可坐以待毙。但爷爷一片赤诚,念着武宗皇帝的嘱托,终是不肯背叛大齐,更不愿意林家落一个谋逆之名。
连昭不得已,偷偷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