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本奏!”
宴行方酣,司农方磬却出言打断了刘宏的兴致。
此时正值三月,正是春耕之时,农事繁忙,作为主管农事的司农,方磬在这个时候都异常忙碌,甚至于在这个时候见缝插针,向刘宏汇报政事。
“此时正是宴会之时,方卿此时奏事岂不扫兴?”
刘宏知晓方磬一心为大汉,也不生气,只是淡笑回答道。
“陛下……”
方磬还想言语,刘宏却提高了音量:
“诸卿,今日大宴,只论风月,不谈政事!”
“自该如此!”
群臣应和道,方磬见时机不对,悻悻退下。
酒过三巡,刘宏瞥见下首三阁大夫,突然道:
“大宴之上,若无诗词岂不平淡?何不行一酒令,一人一句接诗,谁要是接不上来,便要罚饮一樽,如何?”
下首文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而一众武官面露难色,他们宁可出兵打仗,也不愿写一句歪诗让众人嘲笑。
好在,他们作诗不行,饮酒却是他们的强项,于是加入其中,好不欢乐。
一连数轮下来,众人都喝得有了五分醉意,欧阳修为了饮酒,也故意接错几句,就算是接诗最多的杜甫也喝了个尽兴。
酒令只是一种形式,接上或者没有接上酒令并不代表着必须饮酒或不饮,这样数轮只是为了增加气氛,在一片醉意中,群臣逐渐放下了有天子在场的戒备,雅殿之中极为热闹。
在场之人少有完全清醒的,刘辩太过年幼,不胜酒力,因而滴酒未沾,刘宏身为天子,应当时刻保持百官之前的威仪,也没有多喝。
项明本就海量,加上刻意控制,也保留着清醒的意识,防止刘宏再次试探。
还有一人,依旧保持着完全的清醒,便是坐在项明身边的蔡邕。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宴会,但今日他有任务在身,不得不来,却在宴前和其他人换了位置,坐在殿门旁和项明交谈。
他们两人都是处在最下首的位置,虽然行酒令经过他们几次,也没有被人注意。
刘宏环视殿中群臣百态,脸上笑容几乎没有停止过,作为皇帝,他的职责所在,比百官都要辛劳数倍,难得有一次休息,也放纵一下自己。
看着看着,他便发现了在下首窃窃私语的蔡邕与项明两人,目光变得疑惑不定。
以项明的身份,坐在那处无可厚非,但蔡邕德高望重,坐在如此偏僻的位置显然不符合宴会规矩,除非是他自己要求坐在那里。
看着交谈甚欢的两人,刘宏心中疑惑更甚,他曾嘱咐过蔡邕防备项明从东观处得到国家机密,却没有让蔡邕接近项明,看两人相谈的样子,大概是真的兴趣相投。
刘宏疑虑归疑虑,但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怀疑蔡邕的忠诚,毕竟蔡邕为朝廷兢兢业业数十年,又是成名大儒,只是在心中有些不快罢了。
想到这里,刘宏轻咳一声,挥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
群臣欢笑归欢笑,可自然有人注意着刘宏的动向,相互提醒之下,整个大殿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刘宏的话语。
刘宏笑道:
“今日欢乐,蔡卿,西域胡女调教如何,可堪看否?”
众人皆开始起哄,将目光对准了蔡邕。
自张骞之后,西域和中原互通往来,西域的歌舞在大汉也兴起一阵浪潮。但随着丝路的渐渐荒芜,那份异域风情也便成为了传说。
天子十日前提及此时,将百官的好奇心全部引动,在新事物面前,满朝文武都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孩童,纷纷起哄,气氛极度热烈。
蔡邕笑着站起身来,对刘宏拱手道:
“臣不负陛下所望,教其大汉音律,胡女聪慧,仅十日,便学得七八,今日,便可供陛下及诸位同僚观赏。”
十名胡女本来便是西域地区顶级的乐手舞者,蔡邕所做的无非是教会她们能够被汉人欣赏的音律,十日看似很短,对于她们来说融会贯通却不算困难。
“哦?那便宣舞女上殿!”
刘宏来了兴致,微微坐直了身子,准备看看蔡邕能给他带来多大的震撼。
很快,十名胡女被传召到雅殿,她们身上披着蓝色轻纱,舞袍为淡红色,手中拿着西域的各种乐器,向主位上的天子和下首群臣行礼。
这十名胡女均是秦正精挑细选的舞姬,无论身材样貌都是出类拔萃的,即便文武百官都是中原审美,也不得不惊叹于她们的美貌。
刘宏笑道:
“有西域美人歌舞,乃是雅事,众卿何不作诗一首,朕择其善者,必有美人封赏!”
天子一言既出,又引得众武将的哀叹,不过,刘宏并没有理会这些声音,而是举起酒樽,轻掷在地上。
这是一个信号,百官瞬间安静下来,等待着胡女的表演。
“老夫在教她们曲目的时候,特意将项郎中告与老夫的两音也加了进去,使曲音更为饱满悦耳。”
蔡邕小声对项明道。
“明会侧耳倾听。”
项明回答一声,得到的却是蔡邕的沉默,原来,表演已经开始。
只见为首的胡女缓缓举起手中羌笛,放在嘴边。
一道苍凉,而带有浓重异域风情的音乐从笛中乍然而出,懂得音律的百官都微闭双眼,静静聆听,而不懂音律的官员也瞬间变了脸色。
紧接着,三名胡女抬手吹起手中胡笳,剩下的人也尽皆奏响手中琵琶箜篌等乐器,连串急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