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色尚早,到新安的三十里路一来一回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于是董卓与李儒略一合计,便准备动身。
当然,前面拦路之人的身份尚未可知,是否会有危险也不清楚,因而为了保险起见,董卓还是打算带上吕布,率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若是曾经的董卓,最多只会带华雄一人,因为他也并非无一战之力,两名一流武将加上一万铁骑几乎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在数年前,他曾经亲眼见识过关张之猛,项明之勇,却对这个万无一失心存疑虑。
于是,当他见到勇猛似乎不逊于项明的吕布之时,心中便升起了收揽的念头。
这等级别的武将,用于攻坚,加上自己的西凉铁骑,若是正面冲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势不可挡,而倘若用于防卫,至少也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在见识过项明万军之中斩杀张角的勇武之后,他便没有一次完全相信过自家士兵能够护住自己的安危,每次作战都提心吊胆,生怕有敌方武将对他进行斩首。
特别是当初对敌鲜卑族的宇文成都之时,这种畏惧更加明显,尽管他表面上同敌人打得有来有回,但只有他心中清楚,只要是结营于野,他就没有办法安眠。
每每在半睡半醒之间,总会梦见宇文成都策马杀到他的面前,凤翅鎏金镗高高举起的画面,骤然惊醒之后,便再也没有了睡意。
他不再是那个无所畏惧的勇武将军,随着年岁的增大,董卓对于死亡的畏惧之情也更加浓烈,久而久之,这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每次作战必须夜宿城中,否则便彻夜不眠。
直到收揽吕布之后,这种状况才有所缓解,因为,他终于有了绝对不逊于任何敌人的顶尖战力,不必担心敌将突然发起的斩首行动。
可以说,吕布便是董卓心病的最佳良药,也是董卓在战场上最后的底气所在。
出于这个原因,吕布的实力越强对董卓越是有利,因而,董卓不但将准备自用的大宛宝马——赤兔胭脂马赠予吕布,还遍寻能工巧匠,为吕布打造了一柄一百零八斤重的方天画戟,使得吕布的实力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而吕布虽年仅而立之年,但此前一直在草原上杀戮,自从父母双亡之后,又何尝体会过人间冷暖?
他不知道董卓的心思,但董卓无微不至的照顾却被他看在眼中,令他深受感动。
于是,他便将董卓视作己父,在董卓的一次刻意引导之下,正是拜对方为义父,结下了亲缘关系。
不多时,接到命令的吕布点齐了人马,同董卓一行会合。
三十里路对于骑兵来说,转瞬便至,不到两刻的时间,董卓便来到了新安城外,看到了前路之上的布防。
自然,对方也看到了他的到来。
但奇怪的是,对面士卒并没有因为一队突如其来的骑兵而心生慌乱。他们显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做出的反应根本不是突然遭遇敌兵的做派,而是似乎做好了一切准备。
在他们防线之前,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拒马与铁蒺藜,根本不怕董卓突然袭击,而拒马之后,至少三万人严阵以待,若是就此交手,董卓必然会大败而归。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董卓直接取消了原本计划中试探性的攻击,单枪匹马来到敌军的防线之前。
他自然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只是策马立在敌阵之前,弓箭也射不到的位置,大声喝道:
“某乃凉州刺史,骠骑将军董卓,正欲领兵进京扫除天子身边,祸乱大汉的十常侍,尔等何人,为何阻拦?”
令董卓感到尴尬的是,他此言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尽管距离较远,他也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士兵脸上的冷漠。
这种尴尬的感觉让他有些恼火,有心想要离开,但还是理智地并没有这么做。
虽然他有足够的自信,待得全军渡河之后,可以横推挡在身前的对手,但有些时候战斗不一定非要打响。
倘若对方并不是十常侍的亲信,那么一切都不是不能用语言解决的,假如真能通过交谈避免这种无谓的斗争,董卓还是情愿如此去做。
因为这十万凉州铁骑至少也算是他的半数身家,就算是折损一人对他来说都是不小的损失,但凡做事都需要格外谨慎。
因而,他这次不但是为了探查敌情,更重要的是,想方设法避免这次无谓的战斗。
于是,他强忍着心中不快,继续喝道:
“尔等由谁统领,能否现身一见?”
让董卓恼火的是,对方依旧没有动静。
他就被硬生生地晾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心中的愤怒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攀升。
正当他怒火中烧,几乎快要压制不住心中愤怒之时,对方整齐的阵列突然从中打开了一道缺口,一将策马而出,绕过了前方的拒马,来到了董卓面前。
“孟德?你怎么会在这里?”
董卓眼力不差,敌将未至,便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正是曹操!
他曾经猜测过敌军来源的多种可能,确实也猜过曹操,不过,由于曹操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理由,因而随之将其忽略。
但他并没有想到,如今同自己剑拔弩张的,正是这个一开始便被他所忽略的车骑将军。
于是,他面对曹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仲颖兄近来可好?同操可是许久未见了。”
曹操并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