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言语!”
刘辩并没有什么表示,但李旷却不能容忍对方的拖沓,于是出言呵斥道。
“无妨,让他慢慢道来。”
刘辩倒是毫不在意对方的慌张,尽管不难从李旷的表情中看出,确实发生了一些紧急的事情,但在尚未知晓其事之前,他还是要维持仪态,不能失了分寸。
“莫要紧张,发生了何事,慢慢说来。”
刘辩轻声道,他本意是下意识地劝慰,却不想,对方竟然给出了一个令他动容的答复。
“陛……陛下,董卓……董卓来了!”
那名士兵颤抖着,脑海中满是当时所见那般铺天盖地的景象,似畏惧,似迷茫。
“究竟是什么情况?细细道来,不要有半点遗漏。”
事关董卓,刘辩也是变了一副脸色,当下正襟危坐,严肃道。
“诺。”
这名士兵低下头去,尽量不去看眼前的天子,声音反倒不那么颤抖,仔仔细细地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此人并不是探子,而是谷城县的一名士兵,只因平日里骑术精湛,才被委以报信之任。
接下来,对方细细说明了昨夜的情况:
当日,谷城城内并无异常,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黄昏时分,处身于城头的士兵才看到远方奔涌而来的洪流。
浩浩荡荡的十万铁骑,行进起来都卷起尘沙飞扬,那黑压压的人潮堪称铺天盖地,朝着谷城压将过来。
谷城不过区区县城,其中驻守的士卒怎见过这等架势?对方来势汹汹,他们下意识地便朝着最坏的方向思考,一时间畏惧得不知所措。
整个谷城满打满算只有一千驻军,若对方冲杀过来,甚至可以将谷城吞噬,他们只会在洪流之中泛起一抹微不足道的浪花而已。
但职责所在,他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关闭了城门,同时将此事通知了县令。
然而,就在县令赶到的时间之内,对方已经兵临城下。
幸好,对方并没有进攻的意图,而是派出人来上前交涉,希望能靠城结营,同时从城中获得补给。
当然,对方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正是凉州刺史,大汉雍侯董卓所率部下。
交涉是县令的事情,但区区谷城县令怎敢违背董卓的意思,最终,董卓还是扎军在了谷城之下,等待修整军容,次日入雒阳面圣。
由于滋事重大,因而谷城县令不敢怠慢,于是派他连夜出城,前来雒阳,向天子禀报董卓情况。
谷城相距雒阳不过四十多里,董卓日常行军一个多时辰便至,而这名士兵虽然是趁夜赶路,也是只花了一个时辰便来到了雒阳城下。
然而,当夜雒阳城内兵荒马乱,极度动荡,就连在城外的他都可以清楚地听到城内的嘈杂之声。
或许也是赶巧,当时李旷已经入城开始清缴何进残党,剩余的那些何进部将也都开始集中兵力,甚至将守卫城门的军队都召集了起来,想要同李旷决战。
因而他并没有入城。
休说当时城门紧闭且无人看守,任他如何叫喊都没有反应。即便是有人,也不会冒险为他开启城门。
直到次日天明,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李旷分出部分西园军接管城门,他才得以入城,同时有经过层层禀报,最终被李旷所见,带到了刘辩面前。
“也就是说,董卓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雒阳城下?”
刘辩面色阴沉未定,但一旁的张让却是抢先开口。
“若他们天明动身,现在恐怕距离雒阳已不足二十里。”
李旷沉声道。
“陛下,该当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十常侍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量,是生是死,就要看眼前这位天子的态度。
“李旷,召集麾下全部士兵,即刻封堵西门,无论如何,不要让董卓率兵入城。”
“诺!”
李旷领命,快步而去,顺手还拉走了那名传信的士兵。
大殿之内,就剩下刘辩与张让两人。
“砰——”
刘辩一脚踢在桌案之上,顿时将其踹翻,桌案上摆着的奏折撒了一地。
但他愤怒的并不是董卓,而是曹操。
“曹操误朕!”
他紧咬钢牙,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喉腔之中迸出,愤怒已经积攒到了极限。
在何进残党还没有发起暴动之时,他也密切关注着董卓的动向,知道对方渡河的速度。
按照正常的推断,对方大军尽数渡河也不过是两三天前的事情,倘若曹操稍加阻拦,哪怕拖延对方数日时间,都不至于让情况变得如此仓促。
当下雒阳局势的平定,还是依靠他及时收回十常侍手中的兵权以及李旷的出众能力才得以用最快速度解决城内的混乱。
倘若其中一环出现了纰漏,他便要面临比这还要糟糕数倍的局面。
而这种危险状况的出现,还是要归咎于曹操。
之所以董卓会来得如此迅速,想来是因为曹操辜负了自己对他的信任,并没有阻挡董卓多久,甚至直接放行了后者。
这就让刘辩产生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愤怒。
自己明明计划好了一切,但却总有些人并不按照自己的规划行事,致使原本应当按部就班行进的局面出现了彻头彻尾的改变。
而且这种变化还是恶性的。
如果不是谷城县令便是他当初身为太子之时便收揽的信臣,冒着风险为他传来消息,他甚至还要被蒙在鼓里。
这种行事都要受到各方约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