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莫子成和筠儿的筵席一直持续到夜晚。这次难忘的筵席让很多人陶醉其中。霍去病似乎平素就不太喜欢和汉地的菜式,这次遇上了几样炒菜,他似乎自己吃得非常尽兴。甚至本作为前菜存在的红烧肉,他在正餐上来时还要了两盘。幸好庖厨那边铺张浪费,为每样菜都多储备了一些。
天依下午在一道迎客的时候曾听从骠侯说起过,说是骠骑将军征完河西,受完降回来以后一直食欲不振,也懒得骑马,出行全靠天依和阿绫带来的县车。不知道这是连续紧张的战事带来的后遗症,还是素来他对汉地饮食即有厌倦,还是他发了一种金石难治的隐患,那种暗疾将在几年后要他的命。不过从今晚的表现看,天依并没有看到骠骑将军食欲不振的情况,反倒是吃几样海国风味的炒菜吃得很开心,酒也喝得去,席间也健谈,同太史令、大农令等人谈笑风生,一如前半年的时候,全然不像有病的样子。看来先前这食欲不振主要还是来自对汉地饮食的厌腻。他以后的府中和官舍中是缺不了海国菜的了。自己和阿绫回去以后,得编个简单的家常菜谱,让这些府邸的厨师参考。
在筵席结束,大家各自散归的时候,天依和阿绫请侍女拿来几个小袋子,将席上剩下的菜品分装进去。这个行为引来了几个主人的注意。
“洛先生、乐正夫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莫子成走到她们案前,蹙着眉头问道。在一旁旁观的赵二公子连连摇头。
“她们素来有这个带菜的成习。”赵破奴说,“我还记得冬至的时候,本侯摆冬至席,邀请了小乐正过来,同她谈事情。当晚她就拿了块省下来的牛肉出去,不知道送给谁了。”
天依听完此言,低头笑了一下。
“可那是确实在尚贫贱的时候。现在都成公乘夫人了,不至于带这剩饭菜回去……”莫子成非常不解。
“或许是她们还有要带的人。”赵筠在一旁细声说。
“是。毕竟这大好的羹馔,不能浪费了……”天依眨眨眼,“仆等是要带回府上,明日再烹一烹,同我们的女工们,还有晏柔妹妹一块吃。”
“不要带这些。庖厨那边还有更好的。”莫子成连忙挥手招去前来装菜的侍女,“那些地方还炒了许多菜,都是备用的,没端上来。”
“嗯。你们这吃剩菜,传出去也不很体面。”赵破奴说,“你们把庖厨那几样带回去吧,也算我体恤你们和那些女工的辛苦的。她们早日把第一批纸做出来,什么时候要到市上卖,我已经联系好长安那边的纸商了。”
“估计这几日就有成纸了。不过质量如何还有待届时观察。”乐正绫报告道。
“好。”
“那就多谢莫公子了。”天依向莫子成作揖道谢。
莫子成今日的双眉一直是锁着的,听到临别的时候洛先生这样说了一句,他忽然感觉心头的阴云消了许多。自去年自己同洛先生关系破裂以后,总算有一天,自己能再获得天依在正面向自己的致谢了。
“这都是地主之谊。”莫子成笑着客气道,“日后先生再来找筠儿玩呀。”
乐正绫和天依遂带了许多炒菜,同筠儿道了别、问了安,并且邀请她过年时来参观自己的院子以后,便同赵家的诸位回了府上。今夕酒阑夜永,没法再做更多事,二人回到卧榻之后,便早早睡了,为第二天重启正常生活做好准备。今日之事实在太多太忙。
九月廿三日,当天依从醉梦中醒来的时候,她发觉被窝周近的空气不知不觉凉了许多。甚至连自己的睡衣都有些凉了。
“好凉啊。”天依深吸一口气,对早些起来梳洗的阿绫道,“也是,都到深秋了。”
“再过几天,府上都要发下来玄色的官服了。”乐正绫笑道,“廿三日,一周后筠儿过来省亲过年,我们好好和她再聊聊。”
“是。哎,筠儿说过这话么?”
“在席间说的。天依这睡过一觉就忘了?”
天依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确实,隐隐约约之间,自己好像听莫右内史和赵破奴说起过这件事。
“筠儿不在夫婿那边过年辞旧么?还是莫子成要离家过年。”天依打了个哈欠。
“好像都不是。九月三十日是两家互相串门,都各自过去吃饭。之后筠儿再过来,省亲住几天。”
“莫子成过来么?”
“好像不过来。”
“那就好。我们可以把筠儿从他手里夺过来,解放几天。”天依微笑起来,“唉,这事就没停过。我记得七月份我买到莫公子的赋,还说要写一篇批判文章,还要把那篇赋烧成灰,当面给他扬了。结果昨天是都没做。”
“也不用做。他的想法已经无形中破产了。”
“或许要真的这么搞了的话,筠儿反倒比较尴尬。”天依将身子坐起来,准备穿衣,“也罢,就放过他一马吧。我们好好给筠儿整点活。”
两人梳洗完毕,走到院子里,向女工们的工坊走去。她们正在准备早饭,在那煮粟粥。
“早安!”
“洛妹妹、乐正妹妹,昨晚吃得咋样?”
“吃得挺好。我们中午教了庖厨几道我们海国那边的炒菜,晚上吃上了。还带了不少回来。”乐正绫道,“中午我们去请个铁锅回来,晚上我们把那再热热,请你们吃吃海国餐。”
“妹妹,你们是去赴宴的,怎么到了那边自己还教人烹菜的?”张嫂看着灶,摊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