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人的身份,只好道:“我觉得你有点眼熟,我们一定认识的对不对?”
对方笑意依旧:“自然,在金龙殿在下曾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金龙殿?她盯着书生敲了好半晌,才寻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回忆:“你是……那个秦……”
“秦施羽。”
“哦,秦诗雨,秦诗雨!我想起来了!”她歪着脑袋嘀咕:“诗雨……这名字咋怎么女气呢。”
秦施羽笑意顿时一敛,脸色有些不大自然,“是无计可施的施,羽扇纶巾的羽。”
“啊?”她呆了呆,窘道:“这个……是我唐突了,唐突了……呵呵。”也不能怪她啊,这名任谁听都会觉得女气吧。
秦施羽似乎脾气很好,对于她的错误理解并不没有丝毫不悦,“姑娘今日是和皇上一起来的吧?”
“是啊,我自个儿可没胆出宫。”不是没胆,是时候未到。
秦施羽笑了笑,不置可否,正要再说什么,眼神忽然落在她腰间的香囊上:“姑娘所携香囊,可否借在下一看?”
虽不知他为何对自己的香囊感兴趣,却还是解下递给了他,“秦大人也有失眠的毛病?”
秦施羽不答,只将那香囊放于鼻端,轻嗅之下,脸色大变。
江晚鱼见状不妙,忙问:“大人,这香囊可有不妥之处?”
秦施羽面色凝重看她一眼:“这香囊你是从何得来?”
秦施羽虽什么都没说,但见他这番表现,就知这香囊一定出了问题:“是别人送给我的,说是有定神凝气、消疲解乏的功效。”
秦施羽并没问是何人所送,只严肃对她道:“那人说的倒是不错,只不过这其中又多添了一种香料,噬幻草。”
“噬幻草?”什么东西?
“此物有吞噬人意识,令人产生幻觉的功效。”
她浑身一抖,脸色也冷了下来:“可我在佩戴此香之前,曾找人查验过,并无异常啊。”
“噬幻草不是一般的制香人可以察觉到的,这属于蛊术的一种,在下的外祖母精于此道,在下幼时学了点皮毛,也接触过这种草木,这才能嗅出噬幻草的气味。”
见她脸色苍白,秦施羽又安抚道:“姑娘也别担心,这种药草对女子无害,并且长时间接触,才能有一定的效果,不过……”他深深看了眼江晚鱼,垂下头,压低声音道:“此物若是配合瑞脑香和龙涎香一同使用,则有媚药的效力,姑娘切记。”
江晚鱼脸色不见转好,反倒变得更差,手中的香囊几乎已被她捏得变形。
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有逃脱被人利用的命运。要说失望,倒不至于,她就是恨,恨自己还不够小心,恨人心的险恶与卑劣。
乌美人的住处,整日都燃着香气馥郁的香料,虽然丽妃才是昭纯宫的主位,但她一向纵容乌美人,从来不约束她,还时常差人嘘寒问暖,生怕亏待了她,从内到外,都表现出了令人敬佩的宽和与大度。
但人们都心如明镜,这哪里是宽和,又哪里是大度,分明是在讨好皇帝,力图用温和敦厚的贤妃形象,来得到皇帝的青睐。加之众人的眼中,乌美人是宫中唯一得皇帝召幸的嫔妃,他日一朝得势也是迟早的事,树大好乘凉,丽妃虽不甘心,但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拉拢乌美人,今后待她产下皇嗣,再过继到自己名下,这辈子也算是有个依仗。
可事实如何,却只有乌美人心里明白。
江晚鱼的到来,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早了那么一些。
铜镜前,女子对镜梳妆,皎然的面庞晶莹似雪,一头乌发亮泽如瀑。
乌佳馨漠然地望着镜中的江晚鱼,手持一把乌木梳,一下下梳着自己那一头长及膝弯的秀发,身上只着一件嫣红薄丝蚕锦纱衣。
五月的晚春时节,早已褪去了早春空气中夹杂的料峭寒意,所以虽然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纱衣,应该也不会感觉到寒冷。可她却像是冷极了,握着木梳的手,怎么都无法梳开纠结在一起的头发,在她第二十七次尝试梳通头发时,江晚鱼上前一步,从她手中接过木梳,一点点替她打理缠绕在一起的发丝。
“有些事情,你越是用力,就越是容易失败,不妨换个角度,也许就会峰回路转。”她一边替她梳理,一边轻声道。
乌佳馨垂在身侧的双手捏得紧紧的,以至于关节泛白:“换个角度?呵,你说的倒是轻松。”
“没有试过,又怎知不能成功。”她握着秀发的手陡然一紧,乌佳馨顿觉头皮一阵刺痛:“你不愿意尝试正确的办法,却喜欢走那歪门邪道,迟早有一天,你会害死自己。”
乌佳馨不说话,只死死盯着面前的镜子。
终于替她把头发梳通,她放下手里的木梳,与此同时,妆台上多了一只绣工精美的香囊,“听着,我不喜欢被人利用,你如果来求我,我或许会考虑帮你,但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却只能让我瞧不起。”
乌佳馨伸手,缓缓拿过那只香囊,唇角绽出一抹惨笑:“瞧不起?这世上瞧不起我的人多了去,不在乎多姑娘一个。”从小到大,她所走每一步都是在阴谋与泥泞中一点点爬出来的,瞧不起算什么,只要能活下去,其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房间里的香气实在浓郁,江晚鱼真不明白,闻着这么刺鼻的味道,乌佳馨就不会觉得难受吗?
或许,有些东西一旦习惯,也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