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完成了所有仪式,终于挨到了晚宴。
晚宴她不必出席,但可以在人少的地方,与宾客一同观看戏曲杂技。
她对这些没兴趣,在皇宫时,这种表演从未少过,她每次都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可这一回,她却看得十分仔细,直到戏班将所有节目表演完毕,她才姗姗离场。
距离晚宴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她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接下来该怎么办?虽然她不认为两人拜了天地就是夫妻,但做戏要做足,她不能让慕容怀卿产生任何怀疑,只要戏班离开延平郡,乌佳馨就安全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乌佳馨可以平安回到京都,把自己这边的消息,带给奚成壁。
在侍女的搀扶下,她回到所谓的洞房,本以为慕容怀卿此刻应在外应酬,可当她推开房门,满屋的艳红中,身着同色喜服的慕容怀卿,正坐在桌边饮酒。
他本就长得丰神俊朗,配着这一身明艳的喜服,更衬得他风姿卓绝,朗朗如玉。
他饮酒的动作不紧不慢,与这华丽糜烂的景象格格不入,江晚鱼站在门口,既不进入,也不退出。
就这么一坐一站,彼此沉默了一阵后,慕容怀卿放下酒杯,对她招手:“过来。”
江晚鱼侧首看了眼身边的侍女,那侍女倒也灵光,不用任何吩咐,自己老老实实退了下去,还体贴地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江晚鱼朝前走了几步,却与他保持一个相对疏远的距离。
“慕容怀卿,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是澹台婉玉,我是江晚鱼,我腹中的孩子,他的父亲是奚成壁。”
慕容怀卿像是没听到,他一手执杯,一手支颐:“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论你以什么身份嫁给我,最终你都会离开我。”
这话她赞同:“你说的没错。”
慕容怀卿笑出声,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直接拿起酒壶,对着壶嘴大口大口饮酒。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他不论做什么,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像这样不拘汹,粗鲁豪迈的样子,她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你说,怎样才能把一个人永远留在身边呢?”
江晚鱼蹙了蹙眉:“没有办法,除非这个人心甘情愿。”
饮尽了壶中最后一滴酒,慕容怀卿将酒壶随手掷到地上,因为地面铺有厚实的地毯,那酒壶并未碎裂,“好,那我便让你心甘情愿。”
她见他朝自己走来,于是向后退了几步:“你可以操控一个人的身体,但操控不了她的心。”
慕容怀卿感觉到她的排斥,脚步在离她还有半步时停下:“我说过,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江晚鱼本不打算反驳,却还是忍不住说,“你并非无所不能。”
“你的阿壁也并非无所不能!”他似乎很愤怒,口吻激烈:“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无所不能!”
江晚鱼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他一路疾走,穿过回廊,穿过热闹的人群,一直走到武宣王府之外。
漆黑的街道,一眼望去,看不到头,她无来由开始觉得恐惧。
慕容怀卿见她扯到自己身前,死死盯住她的眼:“我要让你主动打掉腹中胎儿。”
一听打掉胎儿,如潮水般的惶恐,立刻将那双总是透亮的双瞳覆盖:“休想!”
慕容怀卿却不与她辩驳,他好似在等待什么,那副胸有成竹的姿态,越发让她紧张。
慕容怀卿并没有让她紧张多久,不一会儿,漆黑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亮点,随后那亮点逐渐变得清晰,原来是一行人举着火把,正在朝这里接近。
当那队人马走到近前时,她的心,立马跌倒了冰冷的无底深渊。
是那个戏班,反剪着双手走在最前面的,是假扮成戏班伙计的乌佳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