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挂着笑,脚步直往吴长明活动的那片院子去了。
正好吴长明在工房吩咐底下做事,彼此见面打了招呼,朱富盯住吴长明肩膀,“堂副手脚不灵便?”
“哪有。”吴长明淡淡一笑,“朱爷来此何事?”
“无事闲逛。侯三说憋坏了,想找个人过过招松活筋骨,你陪陪?”
侯三闻言上前。吴长明道:“公事未完,朱爷海涵,改日再去找三哥切磋。”
侯三却不由分说上去动了手,动作之迅疾,连最跟前的飞鱼卫都没来得及阻止。吴长明撤步后退飞快躲过,眉头一皱,“三哥作甚?”
对方不答话,一拳一脚攻来,招招袭击要害。吴长明只躲不攻,片刻已然绕着院子整整兜了两圈,几次险些中招。他的随扈抢上前双双出手,合两人之力才勉强挡住侯三,让吴长明退开远一些。
“朱爷何故如此,我自问没有得罪于您。咱们堂口虽然低微,可堂主也有脾气,尤其不喜欢被人欺负下属,要么请他过来,咱们大家敞开了说一说?”
朱富叫回侯三,笑道:“无妨,随便切磋一下嘛,既然你们忙,我先走了,改日再约。”
转身走掉,把两个飞鱼卫随扈气得磨牙,“大哥,暗地做了他罢!”
吴长明胸口隐隐作痛,是当初没好全的刀伤。那夜潜入侯府,为了躲避附近朱富的眼线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牵动了旧伤,眼看要恢复了,朱富却又过来找茬。
显然这老贼发现了什么。
“不急于一时,走着瞧吧。”拦住下属,他眼底闪过晦暗幽光。
——
夕阳西下,姜骅坐在回廊下的长椅上乘凉。忙了许多天,压制长房堂兄的事总算大致布置出了局面,在他和几位故交密友的联合筹谋之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便是朝堂上的好时机。
做敏感事,挑选时机最重要。若时机错了,效果平平还是好的,闹得适得其反才是自讨苦吃。京里有故友,官府也会给他按时送邸报,综合一切信息来看,现在还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川南战事吃紧,两万精锐军队被围在孤城里等待救援,朝堂上正在忙活这个。
等一等再说。
何况最近长房那边已经够不省心的,没顾得上什么平妻事。女儿弄出来的局面已经牢牢牵制了姜驷夫妇的精力,而且也侧面推倒了婚事的可能,姜骅想起女儿这阵子一反常态的种种做法,心情复杂。
他坐在回廊下陷入沉思。
手指不由抚上当初上吊受伤的地方,伤痕已经没了,老太太似有所觉但也没追问,似乎事情是过去了。但濒临生死时那种煎熬的感觉,却深深留在姜骅脑海里挥之不去,有时候午夜噩梦,他总梦见自己挂在房梁上,姜驷站在门口笑呵呵地看他。
如果不是女儿,恐怕这关他就过不去了,被救下来,也会寻机再寻死。
他生养了女儿,女儿又反过来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一念及此,他对女儿近来在练武场折腾的不悦也消散了不少。长长叹口气,他闭目假寐。
小厮却来回报,说季公子在外求见。
姜骅赶紧睁眼:“带他去书房。”
书房里,师徒见面,各都有些尴尬。季逸峰从红芍轩离开时没跟师父照面,只让人带个口信就私下走了,因为实在羞于见面。而姜骅也是羞惭,心里一直在自责,觉得对不起季逸峰。
现在季逸峰肯主动登门,他更觉惭愧。
“师父,弟子又画了一幅画,不知师父有没有时间指点。”季逸峰上来就谈画,倒是缓和了不少尴尬,两个人很快进入师徒角色,一来二去,渐渐像以往一样热络起来。
等季逸峰把画轴卷起来,姜骅终于能问出口了,“小峰,这几日身体如何?”
季逸峰低头:“弟子一切都好,请师父莫担心。”
“那晚……”
“那晚……”
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住了口,彼此看看,姜骅暗暗叹口气,季逸峰复又低头,沉默片刻,缓缓出声,“那晚是弟子疏忽,遭了暗算,连累师父和师妹。师妹若是因此污了名节,弟子万字难辞其咎。”
姜骅忙叫他不要这样想。
“你师妹她……你也看到了,她是不在意那些的。”提起来姜骅颇为头疼,“近来她做的事你兴许不知道……”
“弟子略有耳闻,师妹是出类拔萃的奇女子,常人难及。”
姜骅没想到季逸峰会这么说,一时顿住。季逸峰却仿佛下了决心似的,突然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师父,其实今日弟子过来,请您看画是借口,实是有话想和您说。”
“你说。”
“师妹她行事不拘一格,寻常之人大概难以接受,您是亲生父亲尚且为她忧虑,倘若以后出阁,恐怕……”
正说在姜骅心坎上,“你这话很是。”他一直将季逸峰当半个儿子,此时更觉亲近。
“师父,弟子是想与您表明一个态度。弟子看着师妹长大,深知她的脾气,更欣赏她有主见、独当一面怠V前听说京里贵门前来求亲,弟子曾为她深深忧虑,怕那等门第不知珍惜,反而作践了她,幸好您没答应婚事,弟子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师父,弟子自知家贫,身无长处,有些话说出来实在自不量力,可憋在心里很久了……”
他说话的速度比平时快几分,虽然镇定自持,可能看出心绪很是起伏。姜骅不是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