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还不能走?”那男人低声问道。
“不急,阿拉的东西还没搬完呢,再等些时日。”
女主人说完,走出房间,来到仆人的屋里,紧张兮兮地催促余老板,“快走吧,他进去更衣了,慢了,会让他给撞见的。明天下午再来。”
余老板听了,像囚徒听到了大赦令,只想着快些离开这里,头也不回,蹿下楼去,匆匆跑到街上,直等回到家中,才猛然发现,自己的皮包,还落在女主人那里,好在女主人是个有身份的富室婆娘,余老板也就不再担心。
按照约定,第二天下午,余老板来到汪公馆,却见大门紧闭,想上前敲门,却又怕男主人没去,让他给撞见。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怏怏不悦地回去了。以后的几天,余老板每天都到这里来,但见汪公馆的门牌依旧,却不见往日那种女宾往来的热闹场景,心中不免焦虑起来,却又不敢上前敲门。直到一天,向邻居打听,方知前些天,一批到这里租住的房客,已经搬走了。余老板这才大惊失色,相信自己上了骗子的圈套。
却说小柳红带着小星星回家,将手里的皮包交给徐干娘。徐干娘接过皮包,摸了一下,鼓鼓的,心里颇得意,及至打开后发现,里面只是一卷小面额的钞票,清点一下,不足二百块,登时拉下脸来,话里带味地说道,“世仁那许头,不是说那人有的是钱吗?就这么一点点。”
小柳青早就料到徐干娘会说出这话,便将事先想好的话扔了过去,“侬不是答应阿拉去帮局的吗?分成又不是阿拉一个人做的主,何况成局的又是一堆的人,三下五除二,分到咱们头上,还能剩多少?要想吃得饱,还消自己来做,相信别人,哪如想信自己?这几个钱,阿拉要是一个人来做,随便遇上一个阿给,做下来,也比这些多。”
徐干娘听出小柳红话外带音,只是这阵子担心她和世德走得近了,才把她看得太紧,不放她一个人出去。这次派她去帮世仁成局,也是安排了小星星在身边盯着她呢。当天夜里,趁小柳红不在身边,徐干娘找来小星星,旁敲侧击,想探听些小柳红这些日子的行踪。小柳红对这事已早有防范,平日里小恩休,已把小星星买通了,小星星又是一小在风月场中长大的,年纪虽小,耳闻目睹,也是滑如泥鳅,小心应对徐干娘的盘问,不露一些蛛丝马迹。徐干娘这才对小柳红放下心来,又将小柳红放出门去。小柳红得便,趁徐干娘松懈下来,蚂蚁搬家似的将自己的体已夹带出去,每日里和世德斯混,哪里还有心思去替徐干娘赚钱?
小柳红每天早出晚归,很是勤劳,长时间里,却连一文钱也没交上,心情却出奇地好,当徐干娘询问起生意上的事,小妮子就卖痴耍娇地拿些话来应付她。渐渐的,徐干娘又对小柳红起了疑心,开始在暗中留意她,直到一天傍晚,小柳红回家时,徐干娘看见前街拐角处,世德正站在那里向她家张望,心里才猛然一惊,觉得事情远比她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又过了一天,傍晚回来时,小柳红听见屋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上楼看时,自己床上放了一个襁褓,襁褓里裹着一个婴儿。这婴儿很瘦弱,皱巴巴的小脸,像一个掉光牙齿的小老头儿,又像刚刚出生的幼鼠,正蠕动着脑袋哭叫着。小柳红吓了一跳,跑到楼下,找到徐干娘问,“这是怎么回事?”
“阿拉刚买回来的,侬侍弄着吧。”徐干娘冷着脸说。
“阿拉侍弄他干什么?”
“当作侬自己的孩子。”徐干娘说,“明儿个一早,阿拉送侬却闸北,回到张家,再吃他一单。”
“侬是说,回到早先让阿拉放了白鸽的张家?”
“对头。”
“那不是自投罗网吗?他要找咱们,正愁找不着呢。”小柳红急着说。
“不会的。”徐干娘坐在太师椅上,一脸不屑地白了小柳红一眼,“他早年休妻,就是因为没有子息,如今他见侬带着他的亲骨肉回去,必会原谅侬的。”接着,徐干娘把做局的细节,给小柳红说了一遍,随后带着小柳红上楼,亲手教会小柳红如何侍弄婴儿,比如给婴儿洗澡啦,用奶瓶给婴儿喂奶啦,换尿布啦……
你还别说,经过徐干娘的一番侍弄,襁褓里的婴儿真的不哭了,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左右转头张望着。
小柳红心里清楚,自己和世德的事,又被徐干娘知道了,才下了狠手。这番再去放飞鸽,想必是凶多吉少。想想自己的细软已搬到世德那里,两人原想再置办些衣物,后天就走,不料又栽到徐干娘手里。真是苦命啊。徐干娘把一应要注意的事项交代清楚,起身下楼,小柳红两行泪珠,潸然滚落下来。
“姐姐。”听见有人说话,小柳红赶紧拭去泪水,见是小星星进来。小星星懂事,随手把门掩上,走到床边,看着小柳红,却不说话。小柳红忽然想起了什么,朝小星星颔了下头,小星星便走近身来。
“姐姐有件事,侬能答应替姐姐保密吗?”
小星星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