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间在融化,而维塔第一次知道被生吞活剥是什么样的感觉。
最先融化的是地面,它像波浪般的涌起,直接让维塔失去了平衡,让他原本掏出折叠门并将其抖开的动作稍微有些变形。
然后,墙壁和天花板便一起蠕动着,向着维塔压迫而来。
但压迫的速度终究是赶不上维塔展开门的速度,黑暗连接,他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里面。
维塔也没有光顾着逃命,他仍然在持续观察安格拉的行为,在思考她为什么会突然攻击自己。
还有……这真的是攻击吗?
蠕动的通道只在开始时看上去气势汹汹,却在之后连分毫的移动都显得小心翼翼,好像是在尽力避免维塔感受到任何疼痛。这通道的包覆就像猫儿的喉舌,虽然带着刺,但舔起人来的感觉却很舒服。
而更让维塔有些拿捏不准这是否是攻击的原因,是他义手上可以探测到一切形式敌意的阿曼达之指没有丝毫反应。
在这种种现象下下,安格拉之前那两句透露着妖异的“被我吃掉”和“好好照顾”,甚至有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维塔的一只脚还在黑暗里,以黑暗中的铁线虫为支点,让另一只脚保持随时可以悬空后,将它轻轻地往地面点去。
这是维塔在野外行进,遇上前方都是稀泥烂路时总结出来的经验,可以试探地面的虚实,不会一脚踏进砂浆,拔都拔不出来。
这只脚轻轻下压,然后抬起,再下压,再抬起。
没有感受到丝毫阻力。
反而是不远处的安格拉鼓起了腮帮,像是自己的努力被破坏了:“你别闹!这样我该怎么把你吃掉呀!”
“我不想被吃掉。”维塔回答。
通道的蠕动刹那之间戛然而止,安格拉愣住,嘴巴张的好大:“你说什么?”
“我说我还不想被吃掉。”
“噫!”一声小小的悲鸣后,原本已经压快压到维塔面前的通道像是受惊的猫一样缩回,而安格拉踌躇一阵,终于下定决心,弯腰,鞠躬:
“对不起!”
道歉的很有力,很大声。
维塔感觉自己快摸清安格拉的路数了:“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没有问清楚你的意愿,就想擅自吃了你……”
“没关系,”维塔点头:“保险起见,我想问一句,你说的吃掉是什么意思?”
安格拉马上又露出了一种近似怜悯的表情,但似乎是因为她自认为刚刚犯了错误,于是耐心解释:“吃掉你,就是把你放进我肚子的意思!”
“我明白了,现在的问题是……”维塔打量着这个安格拉的全身上下:“你的肚子在哪里?”
安格拉竖起手指,理所当然的指向一个方向。
维塔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心中了然。
她所指的方向不是她自己的身体,而是在地下。
这间驿站的地板之下。
维塔点头:“你的肚子里有什么?”
“有万恩蒲洛!”
……
尘暴渐息。
太阳终于又在这沙漠之上露出了它的容貌,光芒洒下,把沙漠映照的像黄金一样,金灿灿的。
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3个黑点。
是3个黑洞一样,几乎要吸走所有太阳光芒的人影。
他们在沙丘之后轻快的移动,沙地的沉陷似乎根本影响不到这3人的速度。
直到地平线处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小小驿站的影子。
仿佛心有灵犀,他们3人一起停下了,并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讨论起来:
“万恩蒲洛不在这里?”
“万恩蒲洛不在这里。”
“万恩在哪里?”
他们3个互相对视一眼:
“天上?”
“地面?”
“地下?”
3个视线一起看向他们各自仅有黑色绷带包裹的脚尖,然后,异口同声:
“地下!”
接着,一起蹲下:
“怎么进去呢?”
“钻洞?”
“钻洞!”
3人中有一人身着铁甲,他的手杵在地面,几秒钟后,却是摇了摇头:
“太深,有阻碍!”
“找入口?”
“找入口!“
随机,他们的眼睛又机械般的移向了那小驿站:
“那里!”
“有帝皇和斯蒂芬妮的味道!”
“没关系,不完整!”
围绕着这两个名字,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帝皇无处不在!”
“有限制,观测有漏洞,这里是帝国边境!”
“万恩蒲洛相当于腹地!”
争论愈演愈烈:
“蒂塔同未找到入口!她仍在沙漠之中!”
“蒂塔并非首要!我们的最终目标为探寻万恩蒲洛之秘!而蒂塔最终仍会进入城镇!”
“……附议。”
终于达成了共识,他们又同时迈步,往驿站走去:
“气息不对。”
“是帝皇邪恶的子嗣。”
“可怜、可悲。她就是入口?”
3人中用身着黑色布条组成的衣服,上面有明暗光斑在悄然闪烁的那个点头:“对!”
他们开始往驿站移动。
尘暴彻底平息。
沙丘之上,连一丝风都没有。
只他们3人在金色砂砾上那似乎可以吸去一切光芒的黑色身影。
但他们前进速度还很慢,即使选定的目标就在眼前。
就像训练有素的猎犬,在发起致命的扑击前,只会一步一步循着味道,悄悄的接近尚且懵懂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