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安佑不是别人,正是邵家河的大媒人。这个媒婆不是个女人,而是个大男人。他从过去起,就一直做着两件事,一是专门给人说媒,二是做牛市上的买卖。以此为生的他,在过去的岁月里,虽然没发什么大财,却也养活了一家人。现在,牛市上没得买卖了,他就只能做些说媒方面的事情。
王安佑一直是个大忙人,他一般是不随便串门的,如果串门了,那肯定就是有事,而且大都是好事。
谢春香见到此人,便笑道,“安佑!你这大忙人来了,想必是有什么喜事?”
王安佑笑了笑,说,“喜事肯定是大喜事,只是不知道,这干部在面,当说不当说。要不,我改日再来?”
聪明的李主任,听出了话意,便说,“你们说事吧!我先过去休息了!”
李主任说着,就端了茶杯,直接去了他居住的那边屋里。
这里,王安佑便马上落坐到堂屋的大桌子边,对谢春香说,“你儿子现在当会计了,也算是个干部家庭了。他也快二十岁了,也该成个家了呀!”
“是该成个家了。”谢春香笑着说,“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缘分!”
“缘分肯定是有的!”王安佑说,“我这里就有一个杨家老屋的,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你说的哪一家?”邵草民插问。
“杨书记家的。”王安佑说,“就是杨书记的妹妹,杨冬姑,你们可愿意否?”
“愿意!”谢春香连忙说,“既然是杨书记家的,能够成亲还算是高攀了,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同意我明天早晨就说去!”王安佑当即表态。
“那太感激你了。”谢春香笑道,“若是说成了,明日我们填不起情,还有一生一世的念情呢!”
王安佑走后,邵草民便对谢春香说,“这事还没问过华国呢!你就直接表态?”
“他不会不同意的!”谢春香说,“这个儿子,最听我们大人话的,只要跟他说,是我们大人同意了的,他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我看还是跟他打个招呼为好。”邵草民说。
“那我们现在就去跟他打个招呼吧!”谢春香说着,就带了邵草民,一起来到邵华国的房间。
此时的邵华国,正在为能够当上小队干部而高兴。见了爹妈进来,便以为是有什么当干部方面的吩咐,没想到,从父母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关于他的婚事。
“怎么样?”邵草民问邵华国,“你同意是不同意?”
“儿子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呢?”谢春香抢着说,“他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你见过那姑娘吗?”邵草民不管不顾地问。
“见过。”邵华国说。
“感觉怎么样?”
“感觉,一般。”
“什么叫一般?”
“你就别追着问了,”谢春香抢着说,“他当然是觉得可以才这样说的!”
“那你愿意吗?”邵草民进一步问。
邵华国真的有点难为情了,因为父母那意思,他们是非常愿意的,他这个做儿子的,如果不答应下来,就似乎不太好。
“你也不要要求太高!”谢春香劝导,“娶个媳妇过日子就行,生儿育女就行,长得怎么样,并不重要,好看当不得饭吃,越是好看的那种,越是靠不住的!”
邵华国本来还想考虑一会儿,但母亲都这样说了,他只好说,“你们作主吧!”
谢春香就马上带着邵草民,从邵华国的屋里走了出来。
第二天早晨,李主任过来打水时,谢春香又把这事儿对李主任说了。李主任听了,说,“这是好事呀!看来,你们家这是好事成双了啊!”
恰好这时,邵华国走了过来。
邵华国虽然昨天答应了父母,心里却并不是很爽快,因为他对那个杨冬姑,并不是很满意,昨晚是在父母的一种无形的压力下,才勉强同意的。
“恭喜你呀!”李主任笑着说,“昨日一天好事成双,将来肯定前途无量!不过,你现在已经是个小队干部了,将来还要入党,一定要注意政治影响呢!婚姻这个问题,既要郑重,又不能要求太高,更不能有资产阶级的思想意识!听说,那边的舅佬哥还是个大队书记,这好呀!”
邵华国开始感觉到另一种压力。
一家人正准备吃中午饭的时候,王安佑走了进来,对邵草民说,“三尊公!那边已经答应了!明天就去看人!”
“那好!”谢春香抢着答应,并拉王安佑在此吃了个中午饭。
饭桌上,大家说说笑笑,气氛十分热烈,只是那邵华国,却一直低着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
大家走散后,邵草民带着谢春香,找到邵草民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邵华国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来,勇敢地问邵草民,“爹!我能不能不去看人?”
“什么?”邵草民生气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昨天我特别反复问你同意不同意,你不明确表态,现在人家已经去对那边说好了,你又打尿惊,你这不是瞎胡闹?”
“你可不能闪人家呀!”谢春香说,“媒人已经上了人家的门,那姑娘的哥哥又是当书记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这边,又是个个觉得有名望的一个人家,说出去的话,就等于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的!再说,那姑娘家又不是缺脚少手的,你怎么可以说行就行,就不行就不行了呢?”
谢春香的一番话,让邵草民听了,颇是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