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几见章越犹豫不由问道:“有什么难处么?”
章越想了想道:“倒不是难处。若是杨直讲要刻章,我这正好有一枚,就赠给斋长。斋长自己处置,但若在杨直讲面前切莫说是我送的。”
刘几略一寻思即是会意道:“三郎放心,我定不对外说你赠的。”
章越取了一章给刘几。
“三郎,真是够朋友。”
章越笑了笑,自己白日昼寝,闻鼓不起床等事都是刘几替自己遮掩着,两块刻章除了费了些功夫,却也不值几个钱。
刘几取出一袋钱来道:“三郎,些许心意还请收下。”
章越推辞道:“同窗之间讲这些作什么,不收。”
刘几见章越坚决推辞,也没有再送。
次日刘几又来到斋舍,赠给了章越一件新袍子笑道:“三郎,此件袍子于我有些短了,也懒得改了,见三郎衣裳旧了,正好赠给你了。”
章越见刘几其意甚诚,先是问道:“昨日那印章,杨直讲以为如何?”
刘几哈哈地笑道:“杨直讲很是喜欢,他言如此精巧之物,实在难得。”
章越笑道:“好说,若是杨直讲再托你,斋长就吩咐一声,我日刻来就是。”
刘几笑道:“那真是要多谢三郎。”
章越这才收下袍子道:“不敢当,国子监解试在即,我就在此先预贺斋长。”
刘几闻言大笑,自信道:“借三郎吉言了。”
过了些日子国子监解试,开封府解试都是开考。
当今官家可谓恩德广施。
范仲淹变法一直言‘冗官’之弊,但官家这几年反而是大开封官之弊。
不仅荫官无数,而且两年一次开贡举,这一科更是将进士名额从三百九十多人,升至五百多人。
朝廷负担如何不管,反正读书人是挺高兴的。
刘几改名之后,不出意料地考了国子监解试第二名。
章越对此倒是平静,但接下来的消息却令他极不淡定了。
因为开封府解试第一名居然是……章惇。
府元!
要知道各路解试第一称为解元,唯独开封府解试第一名则称为府元。
开封府府元意味着什么?
明年进士名额是如此分配的,开封府进士二百一十人,国子监进士一百人,礼部进士两百人。
还没听说开封府府元还没听过省试落榜的,而且府元是进士头甲的常客。
当章越听闻章惇得中开封府府元时,着实百感交集。
入太学后的日子,他几乎已忘了这个兄长,甚至同窗们一时也无人在自己面前提及章惇,章衡的名字。
但章惇得中开封府府元后,所有人再度想起了章越。
“三郎,你们章氏真是了得,去年状元是章子平,今年开封府府元又是章子厚。真是每年的风光都被你们章家占去了。”
“章子厚实在了得,去年弃榜,我还曾讥笑一二,如今看来我真是目光短浅了,似他如此人物考中进士直如探囊取物。”
“三郎,你到底识不识得子平子厚啊!好歹也替我等引荐一二。”
章越心道,明明是人家得了府元,你们来恭喜我干什么?
章越倒是没什么言语,笑笑即过,半句不提与二人关系,众人也是说过即罢了。
这日吴安持也道:“恭喜三郎了。你们章氏又要添一名进士了。”
章越笑道:“多谢二郎君,说实话此事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吴安持笑道:“有什么意外不意外,后日我吴府宴集,吾兄也会请子平子厚登门,到时大家好好坐下来说话。”
吴安气居多,如今听闻章惇中了进士,倒是热情了些。
只是章越面上在笑,心底却在想,后天自己到底是去吴府呢?还是索性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