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轶惊在原地,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嘴唇上的火辣。
但三秒过后,连忙嗦气消热:“嘶——不是,你才多大啊,十六岁生日都还没过好吗?你这就想独立了?!”
此时她的注意点都在阮渊想要搬出去住这件事上,而完全忽略了他对自己的指责。
他闻言漆黑眸仁上转,露出了恣傲的下三白,恹丧之气再度卷土重来,语气犹如冰封的河床微微破出裂缝:“你有多烦你不知道吗?力气永远没轻没重导致我受了无数小伤;睡觉姿势从来不老实三番五次差点压死我;平日里有事没事就爱拿我给你练手;还有各种黑暗料理都让我当小白鼠……”
时轶嗦着嗦着气就不嗦了,任由嘴巴被辣到麻痹,第一次有了些手足无措:“可是一家人不就应该这样过日子吗?而且我也跟你建议过让你单独睡一张床,是你说不用的。”
“所以我现在后悔了啊,”他语速极慢极缓,凝视着时轶的目光恍若在给她实施凌迟之刑,“我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忍忍你就好了,忍忍你也就过去了。但我现在才发现,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她不自觉后退了一小步,搐了下脖颈:“忍受不了了?”
她从来没想到,一句如此简单的话,威力能堪比诛心。
怎么会这样?难道原来的和平共处几近融洽都只是他的努力伪装吗?而实际上,他根本就希望自己消失?
“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你真的打动我了吗?”他提了一点唇侧,讽刺胜极,“那都只是我在给你机会罢了。可是很明显,我给你再多机会你也绝不可能成为我想要的那个哥哥。”
时轶收拢了十指:“没能成为你心中的哥哥,我很抱歉。”
“你没有什么好抱歉的,”阮渊半阖眼,“是我贱,以为你只要承诺了不会再家暴后就会重新给我温暖,但没想到却只是开启了我的另一个噩梦。”
时轶的指缝紧到生白:“阮渊你这样就过分了,我脾气虽然是差了点,但这几年一直努力供你吃供你穿,确保你生活无忧学习安稳,还有在你生病后累死累活把你抱医院去……总之,我也没有恶劣到你说的这样吧。”
“哥哥要是这么想自己,那我也无话可说,”他走到灶台把自己那碗牛肉面端起来,转身也丢进了垃圾筒,“反正今天这个屋子,我是待不下去了。”
这个屋子。
而不是这个家。
时轶的心又被震动了一次。
说实话,因为她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她对这里的一切包括阮渊,一直都只是在尽可能地保持着一种客观的感情,换句话说就是她会好好将阮渊养大,但等到任务结束的时候,她也会果断抽身离开。
不过他此刻对“家”这个字眼的特意避过,是真的让她不爽了。
合计着,自己伺候了他这么久,还连家人这个名分都捞不到呗?
“行啊,你待不下去了是吧,”她径直走向屋门,拧开门锁将其大敞,“那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翅膀硬了就不需要哥哥了是吧,那好,从今天起,咱们就一刀隔开,去踏马的狗屁兄弟!”
怒气冲上了脑门,时轶就将什么任务什么系统都给抛到了脑后。
不管了!先怼了这臭小子再说!不然自己也太没有面子了!
阮渊的眸海有刹那的荡漾,而后转瞬释开:“好。”
只见他那双纤细的腿在卡其色中裤下摆动起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了这门,往楼下走去。
时轶重重哼哧了一口气,砰地一下就将门给关死。
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打开电视胡乱地挑台。
“轰!!!”蓦然间,一道刺目的白光将电视的屏幕都给一下打亮。
她心里一咯噔,慌忙摁下了遥控器的关机键。
乖乖,这雷雨天可不敢看电视,还不知道这栋楼有没有安避雷针呢!要是没有,没准等会就有道雷把她给劈开花!
就这么晃了会神,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阮渊前脚刚走,这雷声后脚就打起来了。
便起身走到阳台窗口朝外望去,只见淅淅沥沥的雷阵雨下下来了。
再定睛找了找,就看到阮渊蹲坐在了一个停放电瓶车的廊下,正静静地等待着雨停。
由于这雨太大,她并不能看清他的脸,但隐隐可见他衣服的颜色有了加深下沉的痕迹。
还是被雨打湿了,这是她所能有的认知。
于是时轶的步子不由来回辗转起来,还时不时捏起了自己的眉心。
刚才说出去的重话感觉还在这屋子里回响。
要是现在就下去找他回来,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而且,阮渊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就感觉自己的好心在他眼里都成了驴肝肺,这他妈还有谁能忍?!更别说她这个暴脾气了!
“滴嗒——滴嗒——”客厅里挂着的时钟此时无比抢戏。
一下一下,无一不在彰显着时间的流逝,也无一不在敲击着时轶的心。
她忽然停下来,犹豫了会,又冲到阳台去看。
这雨完全没有要变弱的趋势,所以阮渊果然还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只是不再蹲坐,而是直接坐下来环住了他自己的膝盖,向来是意识到自己一时半会离不开的事实了。
“妈的,”她骂出声,“我为什么要是个女的!”
哪怕她性子再爷们,关键时候也还会涌出些女性的柔软。
因此在看到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