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泓将见面的地点约在了醉霄楼。
段辉去赴约之前,并不知道邀他前来的人是步泓。
对方在信中并未言明身份,只说事关段朗的身世和季氏的清白,请他往醉霄楼一叙,过午不候。
关系到妻子,段辉自然不敢大意。
他按时赴约。
天已入秋,渐渐转凉,醉霄楼三楼的雅间已经全部开放。
步泓选了临街的一个雅间,推开窗子便可将主街之景尽收眼底。
段辉到的时候,见门口有两名小厮把守着。
其中一人将门推开,恭敬的俯身道:“段大人里面请,我家主子已恭候多时了。”
段辉走进去,门在他身后关上,不算大的声音,却似炮竹一样在他耳边“轰”地炸开。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窗边的那人,眉头猛地皱紧,眸中风雨欲来。
步泓的神色却十分轻松:“段兄,坐。”
段辉面沉似水,迟了片刻才走过去坐下。
他搭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唯有如此才能勉强压制住将对面之人暴打一顿的冲动。
这一刻,他忽然体谅自家儿子了。
像步泓这种老狗哔,不打难消心头之恨。
偏段辉眼神越凶,步泓笑的就越灿烂:“段兄这是什么眼神,活像要吃人似的。”
他将斟好的茶推向段辉,慢悠悠的说:“我今日请段兄过来可是出于一番好意,事关令公子和夫人的过往,想必段兄很好奇吧。”
段辉咬牙:“愿闻其详。”
“唉……说来也是丢人,这都是在下那不成器的兄长做的孽!”
闻言,段辉眸光微动。
他垂睫挡住了眼底的思绪,安静的等步泓的后话。
步泓扫了他一眼,然后才继续道:“想来段兄对当年之事也略有所知,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实不相瞒,令公子其实原非你的亲生孩子,而是家兄之子。”
“步涛?”
“没错。”
“放你娘的屁!”段辉气的掀桌。
桌上的茶碗茶壶掉到了地上,方才步泓为他斟的那杯茶飞起,茶水溅湿了步泓的衣裳,也烫红了他一侧的脸颊。
步泓面上也露出了恼意,却忍而不发。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启唇:“段兄若不信我所言,离开便是,如此动怒,便是信了?”
见段辉只是瞪着自己没再动手,步泓便接着说:“多年之前,家兄曾到过凉州,更是去过凉州之地有名的清凉寺。
他于寺中遇见过一名小妇人,发生了一些荒唐事。
这事儿原烂在了他的心里,皆因他之前生病整日里胡思乱想,说自己遭了报应,这才迷迷糊糊的将此隐秘之事道出。
他心下难安,托我去寻当年的那名妇人,想要补偿一二。
结果我几番查探之下,竟发现事情与贵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终确定了当日的那名妇人就是段夫人。
枕边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段大人不可能不知道,是以你应当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段辉不知信没信他的说辞,只是说:“你有何目的直言便是。”
“爽快!”步泓双手一合:“有件事,需要段兄相助。”
“何事?”
“侯府分家一事想来你也有所耳闻,我那个侄女可是个狠得下心的,我大哥他们一家既然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了。
我想让段兄帮我,让我当上武安侯,光耀步家门楣。
此事若成,段夫人与令公子一事我便就此烂在心里,绝不泄露给第二个人知晓。”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不帮忙,那我就嚷嚷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段辉向来聪明,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垂着眸子,视线落到了地上的碎瓷片上,特别想捡起一片直接弄死这狗东西算了。
但是不行。
他紧了紧拳头,看似妥协,却忽然看向步泓,一板正经道:“你让我打一顿吧。”
这话有多不着四六呢,就是给步泓都听愣了。
段辉起身,掸了掸衣襟,状似随意的说:“你兄长已经伸腿去了,我总也不能刨了他的坟把他拽出来鞭尸,但心中这口恶气不吐不快。
你二人既是兄弟,你今日又正好拿这件事情来要挟我,想来你应当也不介意让我拿你出出气。”
话音未落,段辉抬手就朝步泓脸上招呼了一拳。
步泓毫无防备,直接被他这一拳掀翻在地。
步家的这位三老爷近二年虽不像步涛那样四处沾花惹草,但在府里也委实没消停过,身子早就虚了,自然比不上段辉这硬朗的体格。
被他捂着嘴连踢带打好顿捶,步泓差点没去了半条命。
打完了人,段辉一直皱紧的眉心总算是舒展了,连语气都轻快了几分:“哎呀,你看这事儿闹的,在下粗鲁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人从地上搀起:“来来来,步三爷快起来,我这一下没控制住,你千万别见怪啊。”
步泓一把挥开他的手:“段辉!你!”
“三爷先别气,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给你办到,而且势必办到妥妥当当的。
你无须担心我会诓你,毕竟我侄女嫁给了太子殿下,我势必是要站在他那边的。
可你侄女却即将嫁给端王,这一位王爷一位太子,将来保不齐要对上,我尽早帮太子殿下除了这个绊脚石也算大功一件。
你若再能助我一臂之力,那你也是功臣一个,还愁得不到一个侯爵之位吗?”
短短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