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温暖的日轮悄然从头顶的位置,向西边的天空偏斜。
回到罗伏藤村的猎魔人很快把村里的人问了个遍,可惜得到的消息都和艾吉,以及艾娃的口供重叠。
直到他遇见一个少年人…
村子东头,一棵盘根错节,翠绿枝叶呈伞状的老橡树之下。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主动找上两人。
相比于史凯利杰男人普遍的虎背熊腰的身材,他显得有些过于单薄,简陋的亚麻衣和灰白的皮毛外套下瘦骨嶙峋,似乎一阵风都可以把他吹倒。
双手上满是操劳过度的老茧和冻疮,显然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
鼻梁上带着几粒雀斑,一头乱糟糟的灰色短发,脸堂子被海风吹得发红,眼睛怯怯地闪烁蓝光,表情拘束、犹豫。
“克洛特大哥,莱纳斯·皮特先生,你们在打听奥尔托兰大叔的消息?”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你有他的线索?”猎魔人冲他温和一笑,少年深吸一口气。
这男人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嘴角亲切的笑,散发出一种难言的亲和力,少年不由自主地信任他。
“我叫扬克,我请求您帮个忙。如果您找到奥尔托兰大叔,能不能帮我问问他,我父亲去了哪儿?”
“说详细点,”罗伊挑了挑眉头,“你的父亲是谁,跟奥尔托兰又有什么关系?”
“他父亲叫弗**,”克洛特见少年磨叽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叹息,代为解释,“住罗伏藤村东边的爬山虎村…不过人品不太好,一直以来都游手好闲、嗜赌成性,对妻儿向来不管不问,不过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抱歉,扬克。”
“没关系,你说的是事实。”少年摇头,眼神黯然,“我父亲以前经常到大史凯利杰岛的赌场鬼混,把家里的钱都输了个精光,气得母亲一病不起。可一年多以前…他失踪了。”
“你为什么认为奥尔托兰带走了他?”罗伊盯着少年的眼睛,问。
扬克抿了抿嘴唇,凝视着不远处升起炊烟的村落,“一年前有天晚上,午夜过后。我被一泡尿憋醒,起床出去撒尿,却意外发现弗**和另一个男人站在屋檐下的月光里说着悄悄话,然后他们一起离开,走进了荒野。”
“隔得有点远,我听不清他们的话,但那个男人的穿着打扮一点没有史凯利杰的风格,动作神态也有点陆地人装腔作势的感觉,我后来拜访罗伏藤村的朋友,才从他口中得知那个男人叫做奥尔托兰。”
“隔天早上,父亲回到家,我感觉他变得有点怪怪的,以前除了索要钱财,他从来不会对我和母亲多说一句,给我们一点怜悯和心疼,但那天,他看向我们眼神里居然有点…”
扬克脸上的雀斑都写满惊讶,“有点愧疚…我很纳闷儿,他跟着奥尔托兰大晚上外出究竟干了啥,整个人突然发生变化…于是接下来的好几天晚上我开始装睡,盯着他,我发现他们俩的秘密行动持续了一个星期。”
“一周后的上午,他极其反常地拉着我的手来到母亲的病床前,跟我们交代了一大通事,回忆过去的荒唐行径,向我和母亲诚挚地忏悔,哭得撕心裂肺,就像个女人…并让我保证以后会照顾好母亲。”
“忏悔完,他往桌子上留下了一笔钱就离家出走,再没回来。”
“你小子以前怎么从没跟大家提过这茬事?”克洛特拍了少年肩膀一下,颇为责怪地说。
“母亲不让我说…那笔钱…”少年扭捏道。
克洛特恍然,孤儿寡母的,走了一个赌鬼父亲,拿到一笔可观的补偿款,的确没必要告诉外人,否则可能遭人眼红。
“可为什么现在又愿意告诉我们?”
“母亲病好了,钱也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一年多以来,我每每想起那段时间的经历,越发感觉不对劲儿,”扬克目光扫过两人的脸,“弗**离开那天的语气、神态,说的话,就像是在向我和母亲交代、交代…”
“遗言。”猎魔人沉声道。
“对!弗**滥赌成性、从不顾家,但他是我的父亲!”少年揉着乱发,深吸一口气,“我想知道他究竟去了哪儿,母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了,能下地洗衣做饭,有时候也会想念父亲!”
“他的失踪肯定跟奥尔托兰有关系!”
没错,猎魔人颔首,持续一个星期的夜间密会,然后给家里人留下一笔钱去向不明。
毫无疑问,是奥尔托兰带走了他。
“照你这么说,这笔钱也该是奥尔托兰给你父亲弗**的?”
少年点头。
克洛特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勉强安慰道,“也许是奥尔托兰雇佣了你的父亲…给了他一笔佣金。弗**嗜赌不假,但身强力壮,是个保镖和打手的好人选。”
“是这样吗?”少年蓝眼睛亮晶晶,心头又燃起希望,
猎魔人却摇头,听少年的描述,大法师这笔钱更像是一笔买命钱,买了一个烂赌鬼的命,在他看来弗**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但他没有打破少年的希望。
“你父亲失踪具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有印象吗?”猎魔人问,
少年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失踪那天到今天,我每个月都有记录!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零四个月。”
罗伊墨镜下眼睛闪闪发光,精神瞬间遁入了脑海中的时间轴。
两年以前——
奥尔托兰和艾娃结婚,在印达岛过了四个月蜜月期。
进入四个月的冷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