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过晌午,太阳逐渐西斜,慵懒的日光透过半开的窗子照了进来,将屋内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把屋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的光。
“吱啦——”一声,严明仁推开外间的房门,随后又是“吱啦——”一声,将门轻轻掩上。
这是一进不起眼的小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最近显然一直都在空置着,房门没有上油,轻轻一碰,门扇之间就发出“吱啦”、“咯吱”的拟声词,听起来似乎不太愿意被人推来推去的样子。
严明仁被百里臻挥手撵走了之后,这屋子里就百里臻和阿绫两个人了,准确说,是又回到了两人之前在马车里那样独处的时刻。唯一的区别就是,阿绫现在半靠在床上。
......并不让人感到开心快乐,说得好像谁想和这个人独处似的,前面他们俩在车上已经处得够久的了,再说这么处着也并不能怎么样吧。
阿绫心里想道,尤其,她现在满脖子后面带着的,都是细长的银针,得亏她没见着,不然她这个密集恐怖症晚期患者肯定要一头晕倒。可是,这人倒好,三两句话之间气得她直想跳脚,还在治疗过程中,直接把她的大夫给撵走了。
他到底想怎么样,想上天啊?还是想帮她把这针给拔了?
“拔针的技术,本王还是有的。”
百里臻看着阿绫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便主动解答阿绫心中疑问。
这意思......听起来,他竟然真的是,要自己亲自对她的脖子动手了?
阿绫心中呵呵一声,同时脑中已经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小时候看的《还珠格格》里,容嬷嬷那人见人抖的扎针术。高兴戳你一下,不高兴也戳你一下,有事戳你一下,没事也戳你一下,日常以“戳戳乐”为快乐的源泉,戳一下,脸上的褶子就更深刻一分,也更愉快一分。
逐渐的,逐渐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以戳人为乐的容嬷嬷那张皱皱巴巴又阴险奸诈的脸,就慢慢变幻了个模样,变幻得平整了、光滑了、白皙了、好看了,变得越来越熟悉,越来越熟悉......
熟悉得好像某人的脸。
某—人—的—脸?!
见鬼了,她是脑子里出现幻觉了还是怎么的?容嬷嬷怎么长了一张百里臻的脸!
这简直比容嬷嬷出现在她眼前给她扎针还要可怕一百倍!
阿绫不自由打了个愣怔,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转而脑子就清醒了。
怪她自己在那儿没事儿瞎开脑洞,一不小心突破了次元壁,先是把自己给吓破胆了。
阿绫一边惊魂未定地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脏,一边朝百里臻看去,却见对方正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她。
“本王让你嫌恶至此吗?”
睿王殿下此时此刻可以说是真的很困惑了。
想他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亲王殿下,出身高样貌好还有才学,怎么就被这丫头嫌弃成这样?
想不通啊!
他承认,方才是故意欺负她,说了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但是,他在看到她变脸之后,不也就没再继续刺激她了嘛,何至于她那张小脸儿上会出现仿佛便秘一般吃了屎的表情。
而且,还是在他表示他要亲手给她拔针的情况下。
他亲手去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多少人想都不敢想,这小丫头这个反应岂止是不给面子这么简单。
更可怕的是,这会儿他自己心里想的居然是,还好屋子里没别人了,没人看见他们两个人傻不拉几又掉面子的对话场景。
......脑子真的坏掉了吧,他们俩都是。
“......”阿绫嘴巴紧闭着,不肯答话。
嫌恶肯定是说不上的,他们俩之间还没到那种程度,再说他还长着那张迷惑众生的脸,她哪里会忍心嫌恶。但方才那一瞬间的暴怒,肯定是有的。
不过,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怒火攻心恨不得想抽他,这会儿一岔开之后,便再寻不到心底的那股子怒气了。甚至回想起来的话,还觉得方才的剧情发展有些好笑。
百里臻见她不说话,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直直盯着她看。
阿绫被他这么看着,感觉有些不太自在,眼睛左闪闪右闪闪,觉得她都避不过他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线攻击之后,便吞吞吐吐地说:“......没有。”
“言不由衷。”百里臻面无表情地当场下了判断。
“......你真烦!”阿绫撅了撅嘴,老大的不乐意。
这个人烦死了,心思难猜得狠,特别难伺候。说好不行,说不好也不行,不说更不行,反正你怎么说,他都要指出你的错误的。
就这,还指望这个人来给她拔针?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是别做梦了,他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忽然这么积极,肯定不正常,八成是把她拿来当什么练手的实验品,不把她全身插满针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这话听来倒是真情实意。”百里臻讥笑了一声,略带讽刺地说道,“前面刚说好为友情握手,后面就嫌本王烦了,你倒是个双面人,一会儿一个样儿。”
“我......”阿绫被他一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
百里臻平日素来是懒得和人辩是非的,阿绫也依着这个特点,加上她喜欢诡辩,在他的面前逞了几次口舌之快。可这人吧,一旦要是想说了,你还真说不过他。
也不是完全说不过他,但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你顶撞得多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