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臣失手冒犯了,您没事儿吧?”
阿绫整个人缩在一起,低眉顺眼的,看起来小心翼翼忐忐忑忑的模样,一半是“人设要求”,而另一半则是因为她确实还有些后怕。
不管怎么说,把皇帝的女儿给爆头了,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而阿绫素来不是做了亏心事还能面无愧色的人。
她觉得自己还是多少有点良心的。
“没事,本宫没事。”贞阳公主顺手扔了方才接住的枕头,而后抬手稍稍抚了抚鬓发,笑道,“本宫还当驸马真的是个无求无欲的圣人呢。”
“公主此意,臣不知......”阿绫拱手,同时微微低头,以掩饰她抽搐不止的眼角。
不,她其实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还知道她真的药丸。
看样子,多半让这位公主殿下误会了什么。
话说公主府这帮子人上至主子下至仆役,这过脑补的能力也是没谁了。
“你不知,我知。”贞阳公主笑着拉起阿绫举在面前的手,“驸马这通脾气发得深得我心。”
深—得—我—心。
她就知道!
阿绫看着贞阳公主如抹了蜜一般的笑容,不知为何,脑子里响起了一首歌:“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不好,有点想吐!
她要忍住!
......不行——
忍......不......住......了......
阿绫拍着胸口,干呕了几声。
“驸马这是?!”贞阳公主看着面色涨得通红的太史公,一时傻眼了。
“臣无事......呕......”阿绫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只觉得浑身不断地战栗,胃里更是一阵酸水直往上返,直冲喉咙。
看来,这阵子呕吐感,凭干呕已经抚不平了。
此刻,阿绫已被胃里反复的难受感冲得七荤八素都不晓得了,脑中仅存的唯一理智,便是伸手将拉着她的贞阳公主一推。
求生**本能地告诉阿绫,她如果不推开贞阳公主,等等一准精准吐她一脸。
“呕——”
下一秒,阿绫果然应声而吐,离她最近的贞阳公主成为本次呕吐事件的最大受害者。
她身上那条凤穿牡丹的云锦留仙裙,瞬间被黏黏糊糊还散发着难闻气味的不明物体所糟蹋,原先曼妙绝伦的刺绣此时已是看不出什么模样。而她本人更是花容失色,凤眸错愕地瞪大,愣在原地。
吐出东西的阿绫倒是浑身舒畅了,智商也随之直线上升。她不忍直视地看着事故现场,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今日无意为之的行为,从结果看都像是刻意针对贞阳公主似的。
前面糊了人家一脑门枕头,现在又吐了人家一身,还好死不死全吐在她衣服上,外面愣是一滴没落,如此“精准投放”让阿绫也无话可说了。
同为妹子,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毕竟,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而且,她直到吐出来才发觉,自己想呕吐的原因,和贞阳公主甜到发腻的笑容没有半毛钱关系。
纯粹是因为她饿了太久,连着三顿,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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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这是积食了。”公主府里的胡大夫切脉之后,捻着一缕胡须,客观而冷静地给出阿绫呕吐的真实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躺在床上仰着头的视角问题,阿绫觉得胡大夫的眼角充满了鄙夷。
这个老头子一辈子给贵人看病,大概头一次看到吃撑着的人。
“老夫这就给驸马开些助消化的药,连着服用两日,自然便会痊愈。”胡大夫说完之后,见贞阳公主点了头,这才退下去开药去了。
不用再看这老头子鄙夷的眼神,阿绫多少舒服了些。
“驸马没事就太好了。”贞阳公主坐在床边,一手抓着阿绫的手,一手用帕子点着眼角的泪花。
阿绫:......
她这模样,就好像自己快要挂了似的。
而且这女人的眼泪说来就来,真是可怕。
阿绫还记得,刚才就在自己觉得药丸的时候,面前这个如今擦眼泪的女人,如何淡定地一脱沾污的外裙,而后又把吐得两脚虚浮的她拖到床上的。
仿佛被吐了一身的人,根本不是她似的。
正常人这种时候都会叫一叫吧,更何况她是个娇滴滴的公主。
等等,娇滴滴的公主......
这个演技派娇滴滴吗?
阿绫觉得根本没办法按常人的脑回路来揣测贞阳公主的行为。
“本宫就说驸马怎么怎得如此瘦弱,原还以为是体格天生如此,没想到竟是长年累月给饿出来的,天哪......”说着说着,贞阳公主珍珠般的眼泪珠子又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阿绫在心中默默摊手,你们瞧,就算她啥都不说,这位公主殿下也会给她找补些听起来很在理的原因,关键这些理由竟然还歪打正着了。
想想,司马家代代清正廉洁,到了这一代,偌大的太史府就一老头子并一女娃,那厨子做出来的饭又比猪食还难吃,她就住了不过一个月,就快被饿疯了,更何况原主小姐姐挨了这么十来年,得被饿成什么样子。
吃得胖就见鬼了。
是她饿得太狠,以着在现世时自己的极限饭量吃了,压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了。
“驸马放心,有本宫在,驸马今后断不会再过这样的日子了。”贞阳公主抽泣着,还不忘给她保证。
阿绫只能感激地笑了笑,道:“公主不怪罪臣,便是臣莫大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