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素日里大多憋在府中,根本没见过顾知晏。
此刻,正瑟瑟发抖的看着那立于堂中的红衣女子,更有甚者想起身立刻逃跑。
然而,皇后娘娘在这儿,她们又不好失了礼数,只好战战兢兢的捱着。
顾非羽身为太子妃,坐在了王冉身边,认出这杀气腾腾的是顾知晏,才同手同脚的爬出去,跪在地上道:
“老...老祖宗,您怎么来了?”
她一想起自己交代林嬷嬷为难顾知晏,就浑身发寒。
仿佛那子弹穿透的不是林嬷嬷,而是自己。
林嬷嬷额角冷汗淋漓,面白如纸,竟是被折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王冉又惊又怒,双手扣着椅子把手才能勉强坐稳。
她听说顾家那位老祖宗醒了,还知道雍和帝喜她。
本想着给顾知晏一个下马威,可谁知竟然会酿成今日的局面。
林嬷嬷可是将她养大的奶娘啊!宫里妃嫔都要礼让几分,顾知晏竟敢把她伤成这样?
王冉鼓起勇气,摆出皇后的架子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大胆!椒房殿岂容你放肆!”
“原来皇后娘娘没事啊,可吓死臣了。”顾知晏开口,话接的驴唇不对马嘴。
众人正一头雾水,就听顾知晏继续道:
“臣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本是想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但是却在门外看见这个姓林的狗奴才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就是不想让臣进椒房殿。
臣就想啊,定然是她做了什么手脚,囚禁了皇后,不然为什么拦着臣呢?
所以,臣一时心急,就把她打废了,想来救娘娘,既然娘娘没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顾知晏语气平淡,把强词夺理的话说的十分理所当然,硬是将自己的恶劣行径吹成了一片赤胆忠心,让王冉有气也没地儿撒。
“既然众位都没事,就别躲着了,起来吧。”
顾知晏的语气不算重,却带了几分天生的傲然,让躲着的众人忍不住想要服从。
见她们一个个重新坐回椅子上,王冉的脸都青了。
她是皇后,椒房殿是她的地盘!
本该是她命令众人起身,如今这下令者却成了顾知晏,她这个皇后反倒成了陪衬。
然而,纵使这样,顾知晏依然没准备罢休。
她几步走到顾非羽身后,掀开了一旁散着微微香味的香炉,“不错,来自燕北的怀沙香,闻起来很有大漠阳光的味道。”
顾知晏说着,伸手盖上了香炉的盖子,生生把那香熄灭在了香炉里。
后妃和官眷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大气也不敢出。
这可是皇后娘娘最爱的熏香,这顾知晏怎么敢直接熄了?
简直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的顾知晏却对此不以为意。
她转身,向顾非羽的位子走去。
顾非羽自然不敢跟她抢,连忙让出了位子,毕恭毕敬的站在她身后端茶倒水,只求老祖宗不要发现今日为难她的事儿有自己参与。
剩下的女眷们看呆了,心下更明白这位安定侯惹不起。
太子妃和皇后都动不了的人,她们又怎么敢惹呢?
顾知晏伸手接下顾非羽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才道:
“皇后娘娘别见怪啊,先皇后钟卿璃与臣是故交,以前最爱闻这个怀沙香的味道。
那时候臣也是宠她,便日日从边关那边买了托信使捎回去。
如今只要看见椒房殿里还有这香,臣就总觉得她还在。
皇后娘娘,您觉得呢?”
王冉铁青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她总觉得顾知晏说这话时,钟卿璃似乎还在这屋子里。
就在她背后拖着鲜血淋漓的身子,睁着凸起的眼睛瞪着她。
这煎熬困了她二十四年,她也找过法师做法,可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对!顾知晏是风水师,她是不是有阴阳眼来着?
那是不是证明她真能看见钟卿璃的魂魄在缠着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王冉的情绪瞬间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眼中含泪,明明身居高位,却看上去十分可怜,像极了一个走投无路的囚犯。
“侯爷,我近来老是睡不好,您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邪祟缠身啊?”
王冉语气软了下来,厚着脸皮去求顾知晏。
顾知晏转着手中的茶盏,开口道:
“臣听闻,二十四年前,钟卿璃皇后刚怀孕的时候,娘娘就日日给她送些大鱼大肉,生生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喂大了。
后来,钟皇后与陛下因为件小事吵了一架,又是你骗着她在太极殿外跪了三个时辰,求陛下原谅。
其实你自己知道,那会儿陛下根本就不在宫中。
但是那时候,钟皇后已经有孕八个月了,如你所愿,她小产了,还难产了。
你就拦住太医稳婆,不让她们给钟皇后接生,甚至指使手下的林嬷嬷来了个剖腹取子。
娘娘,我说的对吗?”
这一番话罢,听得众人心脏砰砰直跳。
尤其是那几个怀孕的官眷,不住的用手帕擦拭着满是冷汗的额角。
这手段太卑鄙,太恶毒了,怎么会是这一向温婉的王皇后做出来的?
王冉彻底慌了,她看到了底下那群官眷和妃嫔眼中难以遮掩的鄙夷,自己就像被撕碎了所有伪装枯叶蝶,下一刻便会被烘的灰飞烟灭。
“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来…来人!”
王冉沙哑着嗓子发出声音,身边的贴身宫女红梅听到了,连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