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调戏那两个少年,主君就执意要他们落选,我可以故技重施,为人母我容易么?我正踮着脚尖费力去挑他的下颌,他居高临下瞪我一眼,犀利如锋。
我一时被震慑连连后退,靠在主君怀里,他恍若无事抖擞衣襟站好,我捂着胸口安定片刻,顿时觉得大失丞相威严,怒甩长袖喝道:“此人冒犯本官,落选!”
主君赶紧和稀泥:“他无意的,还请丞相息怒。”
他竟然不帮我还维护他,我更恼火:“你凭什么担保他是无意?莫非你和他结党营私,你是不是……”
“丞相赎罪。”此人长辑赔礼,诚恳道:“在下远赴而来,就是为了当大人的乘龙快婿,不敢唐突大人。”
我抄着手臂蔑视他,“巧舌如簧!本官不喜欢你,这乘龙快婿别痴心妄想了,神司快给本官撵出去!”
主君笑着哄道:“阿夙,你就饶我兄弟一次罢。”
说着悄悄瞟他一眼,那老男人立刻谦卑道:“在下冒犯丞相实属无心,还请丞相宽容大度原谅在下。”
我看不惯他那虚伪作态,嗤道:“孙猴子变脸。”
“琪思呢?”我带着主君回到坐席,“去催她来。”
扬灵飓风般离去,又嗖嗖回来,“她跳窗逃了。”
我们只好先考察秀男,我想筛选掉那老男人,可法术武艺、门第品貌他都是榜首,我无奈揉着太阳穴。
主君眯着眼冷笑:“其实长浔贤弟还比我年幼四百五十岁,风华正茂,你要是说他老,就是编排我。”
我痛心疾首道:“可是我的琪思才刚及笄啊。”
他不以为然:“哪又如何?我娘还比我爹年幼两千多岁呢,照样恩爱白头,你为何这么排斥老少婚?”
我端起龙井茶,缓缓撇去浮叶,“你们男人就喜欢老牛吃嫩草,如果我要你娶一个老女人,你乐意么?”
他笑道:“如果是你,哪怕老我千岁我都乐意。”
天晴风暖,恍若有电流直击心间,我看着他露齿的笑靥,舍不得移开眼,直到他缓缓挨近我,我顺势将手中茶盏塞给他,偏开头忍笑:“涮涮你的油嘴滑舌。”
他缓缓将茶吹凉,看着我品尝,暧昧道:“好甜。”
日影一寸寸西斜,琪思至始至终不曾露面,也罢,万般都是命,主君站起来宣布他的新婿,琪思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抱住他的腿嚎道:“爹爹……不要啊……”
主君去捞她,愠怒道:“成什么体统,给我起来!”
琪思紧紧攥着他的袍摆,满面涨红,“我不要嫁给这老男人……爹爹不要把我嫁给他……琪思求你了……”
长浔君皱眉苦笑:“不曾想贤侄会这样厌恶我。”
琪思眼眸充血猩红,转头骂他:“你比我爹还老!竟肖想老牛吃嫩草?就算我爹答应,我娘也不答应!”
“贤侄此言差矣……”他此刻竟温柔醉骨,判若两人,带着痞痞的挑逗:“叔父可比你爹年轻许多呢……”
“你口口声声唤我贤侄,却恬不知耻来求亲!罔逆辈分,叫我爹娘情何以堪?”琪思瞪着他,鼻翼起伏。
他屈膝蹲在她面前,玄袍如溪流泻一地,端足九五至尊的架势,威慑道:“这是你爹授意,何来难堪?”
琪思眼泪还挂在长睫上,眨一眨尽显无辜,似受惊的白兔,抽抽红鼻头,寻求我的庇护,“娘亲……”
我抬袖擦干她的泪水,柔声道:“你爹爹啊跟长浔叔父特别要好,所以才将掌上明珠交给他,可娘亲舍不得你远嫁,只好应承下来让他入赘,这样可好?”
“入赘?”长浔君眼眸闪烁,满面疑惑看向主君。
主君也错愕回视,我斯条慢理道:“是本官临时决定的,长浔君入赘得要考核,内府家务都得精通,比如烹饪洗碗、缝补衣物、洒扫厅室……生孩子就算了。”
长浔抖开衣袖施礼,“但凭娘子和岳母吩咐。”
琪思泪汪汪控诉:“谁是你娘子?休得胡言乱语!”
主君讪笑道:“贤婿,她就是这个脾气,我回头好好管教她,那我们就这么定了,等她再大一点成婚。”
琪思摇晃我求助,我没想到此人脸皮这么厚,于是孤注一掷道:“就这样罢,到时候以妾室之尊过门。”
“别听她胡说。”主君凌厉横我一眼,向长浔讪笑。
长浔静伫在暖阳中微笑,一副阴谋得逞的奸诈。
我想不通为何主君不直接定亲,还设这出相亲宴,只是长浔此人心思叵测,散场后我约琪思单独谈心。
彼时她闷闷不乐坐在池畔,将糕饼掰得稀碎,哗啦一下全抛进水中,红鲤摆尾争相抢食,热闹生动。
一瞬间想起在冥界的那一百五十年,我和他在孟婆庄一起生活,我在柜台收银,主君在旁算账,她在洒满阳光的庭院中扑蝶,两条麻花辫摇晃,露齿甜笑。
那小黄花的香味还很熟悉,落在鼻端像轻绒一样,黄泉碧落,十里铁索桥,也慢慢浮现眼前……他抱着琪思带着我共赏日落,那时一家三口,也挺开心的。
转眼间我还没成亲,我的女儿都要定亲了,我抚摸她的发顶,“娘亲已尽力帮你阻拦,可你爹爹的意思不得违背,倘若他辜负你,你就离开他另寻良人罢。”
“我不怕,有娘亲帮琪思。”她抬起桃花面,长睫如蝶翼鲜活,我恍然想起五百年前的自己,年华正好。
“可娘亲不能时刻帮到你……”我一时惆怅低叹。
她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