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给喂了奶哄了睡,嬷嬷就让把摇篮放在床边好让德嫔随时看着,等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去,嬷嬷才安抚她:“好歹六阿哥能长久留在您身边,四阿哥也有贵妃娘娘全心全意地照顾,娘娘就不要伤心,月子里掉眼泪对眼睛不好。”
岚琪也只是一时动容,想起了生胤禛后的十二天,自己和孩子朝夕相处,想着胤禛吃过亲娘的奶,才忍不住落泪。并且这一次生胤祚,第二天了她仍旧没有奶水,也不晓得是不是头胎后回乳的药吃坏了,还是生产时太伤元气,连乳娘都说怕是难有,这个能养在身边的孩子,反而吃不上亲娘的奶,她才更难过,而这又是违了规矩的事,她还不能说出口。
嬷嬷又说:“娘娘好好养一两个月,等春暖花开,太皇太后年头上一直惦记园子里的花草,到时候陪着太皇太后去园子里住一阵,那里清净更宜休养身体。”
岚琪软软一笑:“留皇上在宫里?”
嬷嬷与她更少些顾忌,凑近了亲昵地说:“娘娘自然要伺候皇上,可这半年一年的,要小心些,为了长长久久身子好,何况这一次又是难产,不把身子养好了可不行。”
岚琪满面通红,怀孕时外头难听的话她也听得一两句,可她真的没有豁出去伺候玄烨,玄烨也比谁都疼惜她,怎么会要她挺着肚子和自己亲近,这大半年日子里她怀着孩子辛苦,玄烨忍耐也辛苦,但嬷嬷如今又要自己好好养身体,不由得心疼起玄烨,更有几分促狭的小心思,窝在嬷嬷怀里直傻笑。
只是她心里还有一件事终究不能完全理解,玄烨曾经的话也规避了最要紧的意思,这会儿和嬷嬷闲话许久后,岚琪还是忍不住问了。
苏麻喇嬷嬷听说问六阿哥名字的事,也知道德嫔这些年在皇帝的领引下看了许多书不会不懂这个字,见四下无人,便轻声道:“奴婢原也不该说这些话,所以您听过了就忘了,别记在心里。”
岚琪懵懵懂懂地听着嬷嬷解释,才明白自己仍旧是太稚嫩,她怎么就想不到,毓庆宫里虽有太子,可他还是个孩子,哪怕将来长大,也不晓得会遇到什么,如果有一天太子没了,皇室传承就要选新人,而玄烨他……
“这些事不必您操心,您的责任是伺候好皇上和皇子,宫里有几位娘娘可把这些事儿揽在自己身上了,但那样一缠,该做好的事做不好,不该做的事也一塌糊涂,到头来只怕什么也落不着。”苏麻喇嬷嬷语重心长地嘱咐岚琪,“娘娘的心智要长,但从前怎么过日子,将来也怎么过,同样的话奴婢也曾对其他人说过,可她们没绷住。您可要知道,自己的男人,是天下的君主啊。”
岚琪使劲点头,她当初就是想到玄烨君主帝王的骄傲,才没有拒绝“胤祚”这个名字,如今嬷嬷一点拨,更是心里敞亮明白,一直以来太皇太后和玄烨的偏心恩宠她都照单全收,不是不谦卑更不是恃宠而骄,仅仅不愿辜负人家的心意,她清清白白为何受不得,扭扭捏捏又要将呵护自己的人的心意置于何处?至于不相干的人怎么看她,她不在乎。
产后第三天,六阿哥洗三,旧年太皇太后还去看过蝎主洗三,这回却没来永和宫,倒是太后抱着五阿哥来了,众妃嫔才敢来凑热闹。
五阿哥才两个月大,兄弟俩放在一处看着也没太大差别,太后很欢喜,与岚琪说:“他们是一边儿大的,比起其他兄弟一定更亲近,你可别总把六阿哥藏在永和宫里,让他们兄弟多在一起才好。”
“臣妾可小气了,将来太后若是偏心五阿哥,臣妾就不带六阿哥来玩。”岚琪嘻嘻笑着,被太后责备说,“我把六阿哥也抱走,看你还小气不小气。”
娘儿俩说笑乐得不行,外头荣嫔、端嫔进来,说摆了席面太后也不过去吃,其他人都不敢动筷子,太后说她没胃口,看着俩孩子就饱了,荣嫔和端嫔哄了几句也不得法,岚琪央求她们替自己好好招呼其他人,这才退了出来。
出门端嫔却轻轻拉了荣嫔,低声问:“姐姐刚才瞧着俩孩子,心情似乎不好。”
“没什么不好,就是感慨。”荣嫔将胸前挂着的鸡血石串子扶端正,低着头说,“我一次次鬼门关过来,统共留下胤祉和荣宪,往后只怕也再没什么机会,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端嫔搀扶她说:“姐姐已经是好福气了,我虽不该说这些话,但德嫔的福气太盛,不知她什么体格儿不知道能承受到几时,咱们俩这样的还是别想了,只怕一压下来,什么都没了。”
荣嫔点头说:“可不是这样,原就不是一样的人,她生来就该有富贵命。”
说话时惠嫔从前头过来,笑着说:“姐妹们都等急了,说你们去请太后,怎么自己也不来了,又让我来瞧瞧,都等着吃酒呢。”
“大白天吃酒,醉了出洋相怎么办?”
几人说说笑笑过去,不管如今彼此到底是什么关系,面上的客气总是有的,今日来贺六阿哥洗三,太皇太后赐的席面,惠嫔、荣嫔为首,其余贵人常在答应都来了不少,布贵人和戴答应一向是永和宫的座上宾,今日当然也在列,且戴答应有着身子更是金贵,而安贵人会来她们都没想到,上赶着来和戴答应套近乎,布贵人有心讽刺,被戴佳氏拦住了。
且说布贵人有段日子不待见戴佳氏,可人家安安分分有了身孕也没变模样,她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