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来了新的客人。
她长相甜美,面相不算特别好看,却也不算平庸无奇,只是这一身的行头引人注目。
手上每个手指上面都是翡翠或者玛瑙制成戒指,金蚕丝制成的金蚕羽衣,雍容华贵,头上戴着的珠玉宝钗,黄金配宝石,脖颈上还带着珍珠项链,光鲜亮丽。
这女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奢侈,花若影也是头一次见穿衣打扮这么讲究的客人,来者皆客,她起身招呼,毫不胆怯:“客官贵姓,需要什么?”
“我叫王长姝,至于需要嘛……”王长姝低垂眉眼,似乎说出这个名字都可以让她心生欢喜:“我需要阿玖。”
听王长姝说,阿玖是一个木匠,一个雕刻人像的木匠,他有精湛的手艺,他的木制人像技艺精湛,所以他的客人很多,上到皇帝太后,下到平民百姓都有让阿玖帮他们制作木像的时候。
阿玖的成名作是大虞朝的七公主,他做的惟妙惟肖,让失去七公主的太后都得到了安慰一般,每年都会让他进宫去做一具七公主的木像,然后太后就时时用带着皱纹的双手抚摸阿玖做的七公主人像的面颊,仿佛她的七公主活过来一般,瞩物思人。
阿玖这人很怪,有时文武百官雕刻人像时他会要对方付千两乃至万两,然后分给穷苦的人,而有时平民百姓时却不会收费,他本人似乎也像他家门前自己雕刻的牌匾一般,牌匾上写着“宁可清贫,不可浊富”。
听到这里,花若影打断:“喜欢就追啊,怯怯缩缩的为啥?”
王长姝低头,竟然开始玩起了自己的翡翠戒指,她似乎是思考了好久,竟然笑着答道:“我啊,似乎与他是不太可能的。”
王长姝是蜀地有名的奸商。
王长姝靠着一次瘟疫起家,她原先是医馆里打杂的小伙计,后来攒了银钱自己开了家医馆,本来的志向是济世救人的,没想到那一年,瘟疫横行,死的人良多,每家医馆的大门都被病人的家属挤得快要破开,王长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医馆开张之际迎来了两个人。
第一个人贫穷包围了他,他家的一家七口都在等着这救命药。
第二个人富得流油,身边还带着几个杂役丫鬟,他来买药,不过是想赚一笔,低买高出,赚个差价钱。
第一个人给她磕头跪下,拿出仅有的连几个肉包子都买不了的几文钱,求她施舍自己点药材,还说自己以后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她的恩情,诚恳至极。
第二个人既不屈膝也不下跪,身旁还有几个丫鬟扇着扇子,杂役拿轿子抬着,他告诉王长姝,把药店里的所有药材给他,他付给她一千两。
王长姝批发进来这些药材仅花了五十两银子,转手卖了可以得一千两银子,她心动了。
可自己……不是已经过够苦日子了吗?
自己每日起早贪黑,辛勤劳作,却才仅能赚到活命钱,难得这次瘟疫,虽是灾难,却也可帮自己脱贫致富。
善良和钱上她选择了钱,第一个人磕破了脑袋也没能换来药材,被她驱赶郁郁离开,隔夜她发现这人僵硬的尸体,血在医馆前的石狮子上,一直流到台阶处,已经凝固,他的身旁是用石头压住的遗书,上面只有寥寥几字:见死不救枉为人也。
可这又怎样,她只在乎能在这乱世中生存,至于别人的死活,谁在乎?
王长姝靠着这笔钱迅速发家致富,压榨穷人,想尽一切方法只为了赚钱。
可她与阿玖的相遇,好像天注定了一般。
王长姝的母亲死于那次瘟疫,她靠着瘟疫发了昧良心的钱,而上苍是公平的,所以取走了她母亲的性命,至少王长姝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很想拥有一尊自己母亲的木像,所以她去找了阿玖,那时候阿玖已经远近闻名,知道阿玖不收穷人的钱,而自己的臭名早已远扬,直接前去怕是要收自己千两吧。所以她乔装成一个穷人,连自己最喜欢的绣花鞋都换成破草鞋。
那日王长姝去敲了敲木匠阿玖的门,她语气低低的:“在吗?”
阿玖那时正磨着刻刀,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一愣,继而回答道:“夜色深了,客人先回去吧,我明日早早便开张,到时再来便可。”
被拒绝了吗……
王长姝耐着性子继续敲门,她似乎不想放弃:“加急,我无处可去,也想跟阿玖师傅学些木匠活,日后继承你的衣钵啊。”至于想学木匠活,是王长姝又想着偷学他的手艺,然后大赚一笔。
“我不收徒。”
“哦,这样啊,哼,你想要把手艺带进棺材吗,不识好歹。”王长姝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她自从得势后都是自己拒绝别人,哪有别人拒绝自己的道理?
门“吱呀”一声打开,阿玖探出头来:“我想告诉姑娘,我的手艺,只收男继承人,女的免谈。”
王长姝看着门缝,在阿玖要关门的时候强挤进了进去。
阿玖有些急:“你干嘛?”
切,连急时都是有些冷冰冰的,不讨人喜欢。
王钱,离开装惨哭着道:“小女母亲去世,家里仅这几文钱,希望公子可以不嫌弃,小女真的是十分思念自己的母亲。”前面都是自己胡诌的,后面的却是真的。
看阿玖不为所动,王长姝还拿出手帕假哭了几下,硬是哭出几滴眼泪,继续补充:“小女孤苦无依,也没有可以糊口的手艺,处处受尽了欺负,若是公子不收留小女,今夜小女怕是又要睡在大街小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