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安一愣,刘氏则伸手去推丰姐儿的脑袋:“不是跟你说了不许说吗?”
丰姐儿笑嘻嘻的,跑去抱严景安的腿,又被刘氏一把抓了回来:“别去抱他,你没看你祖父身上一身土!”把丰姐儿交给旁边的金桔,又说严景安:“先进去换衣裳。”然后打发三个孩子也回去换衣裳。
严谦看着祖父祖母进了内室,凑到丰姐儿身边问:“哪来的妹妹呀?”
“三婶婶家的,今天祖母收到了三叔的信,说三婶婶给我们生了个妹妹。”丰姐儿叽叽喳喳的学。
严谦揪了一下丰姐儿头顶的小鬏鬏:“这可真是大喜事,哥哥先去换衣服,回来再和你玩。”说着和严诚回东小院去了。
内室里严景安听刘氏说了严仁达信里的消息,也十分高兴:“真是双喜临门,今日可得好好喝几杯,你藏的那花雕酒可该拿出来给我们尝尝了吧?”
“看把你馋的,早晚还不是给你喝?本是想留着你做寿时宴客喝的,今日高兴,拿出一坛来给你解解馋吧!”刘氏笑眯眯的说。
严景安换了家常外衫,听见刘氏答应拿好酒出来喝,笑的眼睛都弯了:“喝到肚里才算呢!光听着你许诺什么时候给喝,却没见着,能不馋得慌么?光等做寿可还早呢!”
“还早什么呀,这不眼看着就要到了,连二十天都没有了!”刘氏上前帮他理了衣领。
严景安很惊讶:“这么快?”然后屈指算,算来算去还真是不到二十天了,不由叹道:“人一旦上了年纪,这日子过得真是比顺水行舟还快!”
刘氏失笑:“我看你是每天过得太自在了,于是更觉日子飞快。我还想问你呢,这次怎么说也是个整寿,虽说如今是致仕在家,可总也不能过得太简便了,亲戚朋友总是要请一请的吧?”下月十二正是严景安五十大寿,故刘氏才有此一问。
“嗯,请亲戚故旧来热闹一天便了,也不必大操办。”严景安自己捋了捋衣袖,说完就要往外间走。
刘氏跟在后面说:“那我就跟媳妇商量着去预备了。自家亲戚还好说,地方上这些大小官员,还是你自己琢磨要不要请。”
严景安摇头叹息:“过个寿倒比过节还烦恼。”夫妻俩说着话走到东次间,里面的丰姐儿正手里攥着一个杨梅在啃,咬完一口就把鼻子小嘴皱到一起,似是酸的不得了的模样,等把嘴里这一口嚼了嚼咽下去之后,还是很有勇气的又去啃。
刘氏和严景安看着她五官皱到一起的模样都笑了,刘氏就叫人把杨梅盘子先放起来:“等吃了饭再给她吃。”又哄丰姐儿,“太酸了就别吃了。”
丰姐儿不舍得的攥着手里那啃了一半的杨梅:“不是很酸,就一点点酸。”
“就一点点酸,你的小脸怎么都皱成一团了?”严景安伸手抱了她在腿上坐,又跟刘氏说:“我怎么觉得这丫头又沉实了?”
刘氏答道:“沉实点好。”刚说完这句就看见黄悫进来,接茬说:“我看悫哥儿也结实多了,跟着你凫水还真有些好处。”
黄悫不只是结实了,还晒黑了一些,听刘氏这样说就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严景安则很得意:“凫水本就能强身健体,不只是悫哥儿,诚哥儿也比先前好得多了。”
丰姐儿坐在祖父怀里,努力伸出一直合着的左手,跟黄悫说:“雀儿哥哥吃杨梅。”说着张开手指,原来她左手里还藏着一颗杨梅呢。
黄悫摇头:“哥哥不吃,你吃吧。”丰姐儿非要给他,刘氏就说:“悫哥儿快接着,还有呢。我是不想叫她多吃,先放起来了,想等吃完饭再拿给你们吃的。难得她对你这么大方,快接着吧!”黄悫就笑着接了过去。
门口进来的严谦和严诚正巧看见这一幕,严诚倒没什么,严谦先不乐意了,问丰姐儿:“怎么有好东西只给悫哥儿不给哥哥啊?”悄悄给黄悫使了个眼色,以示自己是逗丰姐儿玩。
丰姐儿抬头看了看她哥哥,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啃到一半的杨梅,好一会,才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将右手伸到了她哥哥面前:“那这个给哥哥吃吧!”
满屋子的人笑了个够呛,严景安还说严谦:“看什么,还不快接着?看你妹妹对你多大方,自己舍不得吃都给你了,快拿去吃!”臭小子,就知道欺负妹妹!这回看你还使不使坏了?
严谦只得无奈的接了过去,丰姐儿不知道大家都笑什么,只是还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半颗杨梅。最后还是黄悫厚道,把自己手里那一颗又还给了丰姐儿,丰姐儿这才不盯着严谦了。
严仁宽回家的时候,也立刻就发现今天家里喜气洋洋的,等听说了缘由之后又给爹娘道了回喜,晚上陪着严景安喝了半坛子酒,各自喝的半醉才罢。
第二日早上上课,严景安听完严诚和黄悫背昨天的片段,问:“可知我昨日为何只教了这么一段?”
严诚点头:“孙儿知道。”黄悫却先愣了一下,想了一想才说:“学生知道。”
“哦?说说。”严景安背靠太师椅,望着面前两个孩子。
严诚答:“子夏问政,子曰:‘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是告诉他,为政之事须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欲速反而不达。读书也是同理,祖父昨日只教一章,是想叫我们领会欲速则不达的深意。”
严景安不置可否,又看黄悫。黄悫有点紧张,偷偷用中指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然后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