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墡有点伤风感冒,这是昼夜星驰赶至贵阳府,舟车劳顿导致的结果,好在随行的太医已经给朱瞻墡看好了。
“殿下,这身子骨越来越硬朗了。”太医满是笑意的说道:“已经大好了。”
“嗯,谢医倌,罗长史,看赏。”朱瞻墡让罗炳忠拿五枚银币赏赐下去。
但是他喊了半天,一个宫宦拿来了五枚银币,递给了太医。
罗炳忠去了盘西堡。
一个特大的煤矿就在盘县之下,分布在普安府六枝、盘西堡、水西城三处,水城紧邻乌江,可以贩煤下乌江。
此三处合称为六盘水。
一到地方,罗炳忠就马不停蹄的去了这六枝煤矿,根本没跟朱瞻墡继续打嘴炮的意思。
朱瞻墡拿着无数的公文,终于理清楚了贵州的一些地方事务,但是他并不着急,他还要将九溪十八洞的过往历史盘点清楚。
到了次日日暮时分,罗炳忠才风尘仆仆的回到了贵阳府,有些狼狈,但是罗炳忠顾不得那么多。
罗炳忠匆匆的喝了口水说道:“胜州厂、马鞍厂、江淮厂、石景厂,此乃大明四厂,应当设置六枝厂,煤矿的主要分布就在大煤山背斜、六枝向斜等地。”
厂是大明一个很奇怪的行政区域的划分,一旦行政上划为了厂区,那么就代表着被朝廷直接管辖,比如罗炳忠所说的四厂,不属于地方,隶属于朝廷。
这种编制也是大明首创,高度独立于地方,直属工部。
这种厂区设定,就相当于在地方上剜了一块肉,埋了一颗钉子,这也是大明朝新朝雅政之一。
罗炳忠的意思是,六枝值得划分为单独的厂区。
煤真的很多。
朱瞻墡点头,同意了罗炳忠的想法说道:“孤也看了水文和地志,你的想法很好,孤同意,并且上奏了。”
“你继续说。”
罗炳忠深吸了口气,说道:“此处有牂牁江、三岔河、北盘江,取水方便简单,煤炭埋藏较浅,而且道路虽然崎岖了些,但并不是不好疏通。”
“当地有三万人丁,我们需要向陛下请旨,从蜀中征调三万民夫,还要留下百名以上的掌令官,需要工部的大使甚至是郎中来一趟,至少需要从四厂调动一百名工匠,还需要超过五千人的大军,在贵阳府压阵。”
“总之,想要开发六枝,需要大明朝廷的通力配合。”
朱瞻墡深吸了口气说道:“需要一个伟大的大明才能实现。”
“孤来上奏,你继续说。”
罗炳忠又灌了一碗凉茶说道:“此地比之河套不遑多让,苗人混居,九溪十八洞又各自攻伐乱战,民风极其彪悍。”
“我们必须要让地方安定下来,才能够真的王化贵州等地。”
朱瞻墡点头说道:“好,你来安排就是。”
罗炳忠并不糊涂,他已经有了一整套的组合拳去治理苗疆,来的路上,两人已经商量了许久了。
“罗长史,孤有些想法。”朱瞻墡犹豫了下说道:“但是不太成熟。”
罗炳忠一愣,疑惑的问道:“殿下又有高论不成?”
朱瞻墡怒目圆瞪的说道:“什么叫又?孤就不能有点想法吗?”
“您说。”罗炳忠笑呵呵的说道。
朱瞻墡有些迷茫的说道:“孤明白了道理,但是吧,孤没什么胆量去做。”
“到了贵阳府,孤也是窝在这府邸里,哪都不敢去。”
罗炳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着说道:“殿下何故妄自菲薄呢?殿下啊,这世间有很多人都是如此,明明懂很多道理,却是过不好这一生。”
“知行合一,知道了道理和能做到,中间可是有一道鸿沟,那可是太难了,殿下不必挂怀。”
“只要殿下还在贵阳府里坐着,对我大明就是大好事一桩。”
具体的事物不用朱瞻墡去忙活,自然有罗炳忠、杨俊、王寅等人忙碌,比如疏浚乌江、开发六枝煤山、沟通云南滇铜等等,都是他们具体在做。
朱瞻墡只要坐在贵阳府里,落下印玺,就帮了他们的大忙了。
朱瞻墡的奏疏写好之后送于京师,若非加急奏疏大约需要七十天的时间才能入京,可想而知,贵州有多么的遥远了。
一些的紧急情况,若非朱瞻墡落印,谁人敢做?
所以,罗炳忠没有瞧不起朱瞻墡的意思。
朱瞻墡叹息的说道:“可是孤连言行合一都做不到,明明说了,事到临头懊悔迟,这不是无信之人吗?”
罗炳忠满是奇怪的问道:“殿下这不是来到贵阳了吗?这哪里是言而无信呢?这不就是言行合一吗?”
朱瞻墡眉头紧皱:“孤这是言行合一吗?孤明明懊恼无比,是情势所迫,不得不来。”
回不去了,才不得不到贵阳来,这算是言行合一吗?
罗炳忠满是笑意的问道:“咱们在哪儿?”
“贵阳府啊!”朱瞻墡回答道。
罗炳忠笑呵呵的说道:“所以咱们还是来了啊!这不就是结果吗?无论是怕,还是不怕,我们都到地方了。”
“难道像空谈之辈那般,整日里把明明德到至精至一处挂在嘴边,却是空谈谬论,不做一事,坐而论道吗?”
“明明德至精至一,然亦未尝离却事物,方为入世之道。”
吊书袋的罗炳忠。
明明德至精至一,乃是朱熹在注解《大学章句》中的一句话:「言明明德新民,皆当止于至善之地而不迁。盖必其有以尽夫天理之极,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