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颂渊知道她醒了,抱歉地俯身吻她:“方才弄痛你了。”
麒麟不想理他,只是轻道了一声:“嗯。”
“现还觉得我是世上好人么?”
“哼。”
“东西?”
“还觉得是,不过朕要走了,这一夜……谢谢你。”麒麟这就想要起身。
卓颂渊却将麒麟往怀中搂得死紧,她不但挣不开,喘息空间都很小。
“放开。”
卓颂渊一动不动。
麒麟叹息:“朕总是要回去。”
皇叔仍是不动,过了一会儿骤然猛咳了数声,麒麟知道他近日咳血,急欲回头去看个究竟,他却早就用那块帕子拭净,紧紧攥手心。
麒麟不忍逼问,只是笑叹:“皇叔既是舍不得朕,早早为甚不肯这般无赖呢?”
卓颂渊有些蛮不讲理,他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听,只想揽着她,混蛋便混蛋罢。
麒麟由他拥着,感受肌肤紧贴温度,缓声道:“不要放开,我便不走了,我不理你娶没娶过河东狮,我留下来嫁给你为妻好不好?天天疼你爱你,同你相依为命。春天里百花盛放,我们就去晋云山里住,我去河里捉小溪鱼,回来亲手煎小鱼给你吃。阿鹿他们出去玩得不知时日,我便立门前唤他们,‘阿鹿点领着弟弟妹妹回来,再不回来天要黑了’……”
麒麟忍泪说着,直说到泪水汹涌,皇叔却将眼睛埋麒麟肩窝里,坚不答话。
卓颂渊许久不答,麒麟亦没有追问,由着他缓缓将手松开。
麒麟离开时候,坚不让他起身相送,自将濡湿肩头拭干,又披了衣衫俯身吻他:“那个唤作还魂丹小糖果,朕给皇叔留了好些,就无念那里。皇叔每日多吃几颗,气色便会好些。记得三月后,朕燕京等着皇叔,皇叔不来,朕便不娶。”
雨住早间春光骀荡,天光漫漫。晚樱一夜落,花枝静默,鸟雀啼声绵长清亮,带着明媚尾音。光阴没有头。
卓颂渊暗叹小东西愈发狠心,可想象这狠心又是自己给,便只能溺她温软如蜜吻中,点头应了。
麒麟细细密密吻他眉眼,这个傻子,说什么不能同生共死,全是老男人悲观意气。朕乃天降祥瑞,岂能因了前路险阻而饶过他!
麒麟大步出门上马,金雪莲虽是生艰险高山,看那远处亦有风筝扶摇,不也乘了青云去那高处?
这一夜虽甜,却终是未及诉所有。走过路,听过风,喝过酒……来日再见,总要与他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