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还不难解决?”阚清泉有一肚子的不满想要说,不过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说道:“这第二点就是物资供应不足,资金不到位,本来生产一条四百料战船的造价也不过五六百两银子,可是由于船厂的那些巨贪们吃回扣,层层加码,最后别说是四百料的战船,就算是二百料的商船都需要一千多两银子,上面的拨款也同样如此,本来官文说是拨款一万两,可实际上到位的能有两千两就不错了,这两千两银子最多也只能制造一艘四百料的战船,即便如此,这样的战船还被偷工减料,这样的船别说是出海了,就算是在长江的江面上走上个几百里都有可能会出事,所以后来我们这么大的一座造船厂,本来年产几百艘乃至上千艘四百料的战船都丝毫没有问题,可现在最多只能做一些帮人修船补船的活计,当然,以我们所生产的那些劣质船只,就算是生产出来了也没有人敢买,就算钱不算好东西,可是命呢?难道也不珍惜吗?”
“你所说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马鸣风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继续开口问道。
只见阚清泉说道:“这第三个问题就是销路的问题,我们所造的船只大部分都只是在江面上航行,虽然也有沿着海路航行的船只,可大部分都是经过海路前往京师运送物资的,这都是官家船只,他们所用的船只大都是从松江、苏州等地承造的,而且也仅仅是在近海航行根本不具备远洋出海的能力,之所以那些沿海的造船厂都这么做,跟我们所面临的情况几乎都差不多,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销路问题,因为我朝对外贸易并不怎么积极,所以很少有船只需要出海远航,就算是我们造出来那种大海船,也很少有人去买。”
“第四个问题是什么?”马鸣风依旧没有发表意见,索性让阚清泉把所有的问题都说出来。
阚清泉长长叹息一声说道:“第四个问题其实才是最致命的,现在我们船厂造船的人才凋零,技术落后,原本很多老造船匠的后代都纷纷不干了,他们宁可到苏州、松江等地为人做佣工,也都不愿意再干老本行,厂里的那些官员们只顾得中饱私囊,却根本不注重人才的培养,我们的造船技术本来比西洋人先进很多,可是由于子孙后代们不思进取,我们的造船技术不但没有进步,反而退化了不少,而西洋人却不断地揣摩造船技术,他们现在已经渐渐赶超我们了,只是可惜我们还都在迷梦之中,如果在这么下去的话,恐怕再过两百年,我们的船只在西洋人面前简直就不堪一击!”
马鸣风听完了阚清泉的话,也是大为赞叹的点了点头,随后对阚清泉说道:“你刚才提到的这些问题我都仔细想过了,这里面的问题实在是够大的,不过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让你做个造船厂的厂长,你是否能够把真正有才能有技术的人给聚拢在一起,并且不断钻研技术,培养人才?”
“什,什么?大人,这宝船厂的几个当官儿的可都是有背景的,原本的厂长牛大用是应天知府的小舅子,整个南京街头都无人敢惹,副厂长孙大彪是五城兵马指挥使司知事的侄儿,仓头是按察司经历司经历的外甥,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这宝船厂现在归属大人名下,可如果动人事,恐怕事情不好办啊......”
“你就说,如果我把大权交给你,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你能不能做到?其他的你都不用管。”马鸣风根本不等对方说完,就直接不耐烦的问道。
阚清泉听了之后沉声说道:“只要能够让我做主,这件事我就能够办好,而且我还能够保证在造船上一定真材实料,技术过硬,不过如果大人真的下定决心的话,其实小人并不适合做宝船厂的厂长,因为小人只懂得钻研技术,并不懂得管理,不过小人可以举荐一个人,此人名叫廖宝箴,不仅擅长协调人事,鼓舞干劲儿,而且为人正直,只不过因为不屑于同流合污,所以辞去了手头的工作,到乡下种田去了,不过小人倒是知道他在哪里,如果大人愿意用他的话,小人可以把他给请过来。”
马鸣风笑着说道:“既然是你的举荐,我相信此人一定可以用,不过我要亲自把他给请来,当然,我也不用讳言,我也要乘机考察一下,看他是否合格。”
阚清泉听了这话之后不由得佩服不已,一是这个东家竟然能够礼贤下士,亲自前去拜访廖宝箴,这足见东家对此事的重视,第二个原因是东家也足够谨慎,绝不仅仅因为别人的一席话就随意的相信廖宝箴一定有这个能力,这足以证明这个东家的谨慎。
“这也是老廖的一次机会,希望他能够好好的把握。”阚清泉暗暗感慨不已,像对方这样的人才实在是被埋没的太久了,这个世界上需要千里马但是更需要伯乐,希望廖宝箴能够在东家的赏识下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才能,好好治理这个宝船厂,让它重新焕发出生机来。
随后阚清泉赶紧把最后的茶水喝完,然后随着马鸣风一起去找廖宝箴。
对于阚清泉的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马鸣风倒是很欣赏,做事绝不拖泥带水,而且性格执拗正直,这一看就是搞技术研究的人员,不过难得的是他看事情竟然还如此有眼光,能够把宝船厂的所有问题全都看得透彻明白,如果不是还有更合适的人选,马鸣风都想让阚清泉直接做宝船厂的厂长了。
“现在还是先看看这个廖宝箴吧,希望阚清泉的眼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