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祖坟,就在麟角村的山坳西侧,占了一小片开阔的平整空地。
这里与村落之间,有道小块的山脊隔开,葬的都是陈氏家族的列位先祖,以及够资格埋入祖坟的先辈妻女。
跟在陈少陵身后,来到山脊旁的岔路口,胖子踮着脚来回张望,重新开启了惊叹模式。
“好风水啊,这,这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胖子边说边吞咽口水,有些语无伦次。
南无遮阳岭,淡淡的和煦阳光普照。
东有松柏柳,隐隐的木兰香气环伺。
胖子好不容易把把舌头捋顺,认真的点评道:“朝山高,案山腰,择山可以旺丁。”
“嗯,关拦夹拱,地取阴阳,择水可以旺财。”陈少陵附和着,不断点头:“山清水秀,阴阳平衡,天人合一,地势合宜。小时候不懂这些,现在看起来,说不定我们陈氏后辈,受前人恩惠不少。”
二哥听的稀里糊涂,他的修真实力一般,眼界就差了很多,只是引着两人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讲述这块场地的由来。
据说是祖爷爷,就是爷爷的爷爷那辈,初步接触些堪舆之术,这才选出此块宝地,于是将陈家祖辈坟茔尽数迁来。
由此之后,陈家的各个支脉,俱是风生水起。散在全国,不是书香门第,就是政坛翘楚,要么就是富商大贾。
甚至,除了陈少陵的奶奶,莫名的怪病早亡之外,其它相关的陈家诸人,修真或修武的自不用说,普通人,居然也能有九十以上的命寿。
陈少陵边走,边听着二哥的讲述,想着自己的奶奶,叹口气,眼睛有些酸。
自他出生至今,若论最是宠溺他,甚至说颇有些娇惯放纵的,不是爸妈,也不是爷爷,恰恰是陪伴时间不多的奶奶。
人,过于任性不好,但若有一个任由你使性子胡闹,极为护犊子的长辈亲人,实在是好……
绕过坟茔间的小路,陈少陵站在一处高大的土包前,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坟前的石碑,泪水再也禁不住,从脸庞簌簌地滑落。
“奶奶,少陵来看您!”
悲从心来,嗓音瞬间嘶哑。
“奶奶,不知道您现在在哪里,是不是重生到了什么好人家。可无论您在哪里,孙儿都想您啦。”
陈少陵双腿发软,蹲下来,哽咽着呢喃,一度泣不成声。
二哥陈少恒俯下身,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别难过了,奶奶病逝多年,也许转世在什么异界,过上了好日子,也许登了天界,成了仙佛也说不定。”
胖子垂着眼帘,听到这话连忙上前劝说道:“是啊,老陈,奶奶故去,其中可能染着天地因果。你别太过悲伤。”
陈少陵泪眼婆娑的点头。
他明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奶奶的魂魄恐怕早已入了轮回,再也无法听到他的呼唤。
但既然来了,他仍然坚持要烧些纸钱,表示心意。
很快,二哥陈少恒帮着摆好了祭品,将果品糕点和水酒统统陈列在碑前。
陈少陵从二哥手中接过几只长香,以通明火烛燃起,微微徐徐,轻烟缭绕。
初始,香火气息四散纷乱,待陈少陵默念祭词,叩头行礼时,那烟气突然震颤起来,然后肉眼可见的缓缓聚拢,竟与之前的散乱之势截然不同。
“奶奶,您在天之灵,不需要保佑照顾我们,孙儿只求您福泽自身,长生长福。”陈少陵闭目,反复祈祷。
等陈少陵将香插到碑前祭台,那股烟气已彻底成了凝聚态,旋转缠绕着,一线直冲半空,悬浮片刻,然后,前赴后继般,隐没而非消散,钻入空中。
此刻,胖子在旁边照应着,递些祭祀物品,没有注意此般的异样。
而二哥瞧的真切,有些傻了:难不成,焚香祭拜的状态,是跟人的修真境界息息相关?
为何这些年,自己上坟,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环顾两旁,见陈少陵依然是泪眼迷离,于是碰碰胖子肩膀。
胖子很快弄明白二哥的意思,再望向那香火气息,吓了一跳,仰着脖子,捧肘托腮,眉头紧紧的皱在一处。
“钱财不如半点心,奶奶,我记得您说的这句话,我明白您向来是视其粪土,但此心再难相寄,惟愿您富贵如意……”
陈少陵跪在地上,一边嘟嘟囔囔的说些话,一边把一大摞的纸钱元宝拿过来,焚烧祭奠。
火势不大,但那祭品焚烧却突然变得十分剧烈,甚至开始噼啪作响,尤其是元宝,燃烧的速度可以说是十分惊人,接近秒化。
猛然间,陈少陵意识到,这情况太不寻常,蓦然一愣。
山野中的风还是不小的,但纸钱元宝却没有任何一张被吹走,全部围拢在祭台。
而那腾起的白色烟尘,同样聚而不乱,翻滚着,急速隐没在祭台三尺高处,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陈少陵浑身打个激灵,张大嘴巴,抬头和胖子对视一眼。
胖子脸皮有些哆嗦,迅速冒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冲陈少陵点点头,颤抖着道:“老,老陈,奶奶,竟然,还在地府!”
因为太过惊诧,胖子说话断断续续的,陈少陵同样胆战心惊,他也非常清楚的看出了这一点。
在他用心的祈祷下,香火隐没异界,明显循着他的气息血脉,同地府中的亲人魂魄进行了勾连互通。
那些祭品的气息,业已顺着此间的幽冥通路,准确的找到了他的奶奶!
这说明,已经故去十多年的奶奶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