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剃哪敢回头,仓皇间,只将袖袍朝后,猛的翻卷,搅动浓烈的阴气,堆砌如盾墙,以抵挡身后的无边杀意。
冷厉的气息旋风,全数撞在盾墙上,噗噗作响,瞬间相互消融。
但两枚铜钱,速度不减,硬生生扯开两道闪烁的通道,染着星辰的光亮。
驱邪符则如炮竹般炸开,四溢的威压,克制着阴气的再次聚拢。
鬼剃冷汗淋漓,亡魂大冒,再不敢有丝毫停滞,单手扯着鬼童,脚下生风。
鬼童被揪着衣领,身体朝后,眼瞳里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耀眼的恐怖铜钱,他的脸上秒变了数种颜色,吓的吱哇乱叫。
急切间,鬼童挣扎扭动,双手挥舞时,刚好攀在鬼剃的肩头,然后使足了力气,甩掉鬼剃的大手,硬生生的将身体翻转,藏进鬼剃的怀抱。
因为紧贴着鬼剃的身体,鬼童还是觉得不够托底,舔舔嘴唇,悄无声息的抬起腿来,作势欲踢。
大难临头各自飞。
鬼剃察觉有异,随意一瞥,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心中不禁再次由衷的称赞:果然没看错,这孩子,枭雄一般的人物。
“尽管叫我疯子,不准叫我傻子。”鬼剃的脑袋里,无厘头的冒出这么一句。
没错,他可不想成为枭雄成长路上的垫脚石。
于是,狂奔的过程中,鬼剃的胸口突然凹陷进去,就此躲过鬼童的狠命一踢。
然后,大力拉扯着,抓过鬼童的身体,身形旋转,两人在半空,调换了位置。
最后,使劲一脚,蹬在鬼童胸口,而鬼剃借着势头,瞬间退出两三米外。
你做初一,我行十五。
四目相对,眼睛里流露出的,都是怨恨。
鬼童做梦都没想到,干爹居然在生死关头,弃他而走。
挂着血痕的面皮剧烈抖动,他刚张开嘴,身子就被铜钱击中。
如穿烟雾,铜钱破体而出,仍有余威,一副赶尽杀绝的气势。
鬼剃惊慌失措,拼命翻转想要躲开,不想,左手掌心被那枚乾隆通宝击中,透出血污大洞。
鬼剃咬紧牙关,掐着手腕,速度不减,起落乘风,朝着暗夜深处,玩命般遁走。
陈少陵狂奔几步,伸手接过两枚坠落的铜钱,收到怀中,然后,快速将另外一张符箓燃化。
腾起的气息由飞散慢慢凝聚,好像一条小蛇般,摇头摆尾,寻到鬼剃的气息,便附下身,隐入荒草枯枝中,窸窸窣窣,游荡而去。
胖子跑过来,作势欲追,被陈少陵一把拖住。
“穷寇莫追!”陈少陵沉声分析:“这里咱们有阵地,有优势,贸贸然去追,一旦到了对方的地盘,敌暗我明,那就不好对付了。”
胖子细细盘算,的确如此。
这一战,原本鬼剃一方实力占优,但彼此不同心,其力难协,气势上节节败退,最终惨败而逃。
而以鬼剃逃遁的速度来看,他的伤并不算危重,即便全力去追,恐怕一时也难以追上。
就算追到“托尼”的老巢,万一再跳出来什么洗剪吹的帮手,形势一旦翻转,就骑虎难下了。
二爷在门里看的真切,连忙招呼道:“小三子,甭追啦,那老鬼至少三念境界,恐怕后面……”
陈少陵见二爷面露忧虑,明白他有些左右为难,追的话,担心危险重重,放的话,害怕后患无穷。
他转回身,扶住二爷,往院里走:“二爷,你放心,我用了追索符,而且是极为隐秘的那种,肯定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发现。等天亮,我和胖子再寻着过去,这样,敌方发现不了,我们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是一网打尽,可谁知道鬼剃身后,还有多少人马,还有没有更强悍的角色。
但陈少陵这话,不只是为了劝慰二爷,以他的性格,才不管他三七二十一。
无论如何,也得去探查一圈,打的赢最好,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胖子没琢磨那么长远,他边走边拍着身上的灰土,,回想起刚刚的场景,晃着脑袋,唏嘘不已:“恶鬼,果然没啥人性,干爹干儿子,还不是你死好过我死。”
陈少陵嗤笑道:“鬼的阴气过重,原本就比人情感要淡薄,更何况那两个家伙,各怀鬼胎。当然,世间人也如此,做起恶来,同样是六亲不认的。”
二爷和胖子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围在院落周边的黑雾逐渐散去,几个人回到温暖的房间,抖落一身寒气。
二奶奶和陈少恒见大家安然无恙,揪着的心这才放下。
几杯热茶进肚,大家神情放松下来,凑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试图探寻出那些魂体的根底。
二爷和二奶奶自然一无所知,他们一般只在村子周围活动,由于陈雪岩所设立的阵法的原因,根本就没有遇到过什么邪祟之物。
至于陈少恒,走南闯北,在源城四周或者在这片大山中活动的范围非常广。
他倒是经常听说些诡异之事,但由于随时带着柳条鞭,竟然从未与任何魂体,当面对峙过,也许曾有偷袭的,恐怕也被柳条鞭给暗中打散了。
据他判断,那些魂体游荡在山村周边,应该不是多久远的事情。
这说明,这股子势力,还远没形成规模,也就不会有大批的人马。
“管他多少人马!”听陈少恒分析完,胖子顿时豪情万丈:“一帮杀马特的玩意,统统锤死得了。”
陈少陵拍了拍胖先锋的肩膀,表示一切靠你了。
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