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皇后听着,轻轻捏了捏陈泽的脸颊,看向端容贵妃,轻声说道:“妹妹,你听听,泽儿这般年纪就有这把孝心了,真是难得了。”
端容贵妃蹙了蹙秀眉,轻声道:“他还小,不知道外面的事儿险恶艰难,等他大一些再看就是了。”
作为母亲,自是希望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舞刀弄枪,不成样子。
咸宁公主清声道:“从小看一些兵书也挺好的,我看阿弟已经开始寻着一些,平常还让缠着我,让我给他讲先生的三国话本呢。”
宋皇后看向一默然而听的贾珩,笑道:“泽儿如想学行军打仗,可以和子钰学着,子钰你若是得闲的话,也教教泽儿兵策将略。”
陈泽看向贾珩,道:“姐夫在河南威名赫赫,可要教教我才是呀。”
贾珩连忙应道:“如是公务不繁重的话,微臣会的。”
而后,贾珩与咸宁公主低声说着话,听着后妃两人议着一些家长里短,比如谁家的诰命夫人今年又有了孩子,比如哪家宗室之女嫁给了哪一家勋臣的公子,女人聚在一起,就喜欢谈论着这些。
贾珩安静听着,低声与咸宁说着话,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道内监的声音,“陛下驾到!”
殿中众人都相继停了谈笑,纷纷起身朝殿外迎去,向着崇平帝行礼。
崇平帝大步而来,看向众人,冷硬的面容上见着笑意,说道:“都免礼吧。”
在宋皇后的相迎下,拉着崇平帝坐在软榻上,笑道:“陛下,臣妾让宫人准备膳食。”
崇平帝点了点头,道:“这天挺热的,说来也没什么胃口。”
说着,看向贾珩,轻声问道:“子钰先前建言趁着大旱之时,营修水利,如今北地官员兴修水利的奏疏,倒是没少上,想来今年秋粮会有一些好收成了。”
因贾珩在中原,江淮营堤造堰,抗洪备汛得了彩头,再加上先前崇平帝就督促地方官府谨修水利,故而现在的北方官员都兴起了一股兴修水利的风潮。
贾珩沉吟片刻,似欲言又止。
崇平帝笑道:“子钰有话不妨直言。”
贾珩道:“圣上,就怕地方官员,以此邀功,广兴土木,摊派徭役,使百姓苦于河工,多生怨言。”
“哦?”崇平帝脸上笑意凝了下,正色问道,显然为贾珩的“前后矛盾”之言有些不解,当初提议大修水利的是你,为此还上了《陈河事疏》,现在又说河工可使百姓被徭役之苦,于上生怨。
贾珩道:“圣上,兴修水利,以备旱洪两灾,自是应行之事,然圣上,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地方官员以圣上重视农耕水利尤甚,故着眼于政绩之虑,不乏官员不经慎思,在辖域大兴土木,广发百姓,可能当地原不适凿引水渠,偏偏因官员逢迎于上,河徭之风,愈演愈炽,摊派徭役,强募民财,百姓怨声载道。”
崇平帝闻言,面色凝重,思忖着一种可能。
如果旁人这般说,自是心头不悦,但贾珩这位曾经大力陈说水利营造必要的臣子,并且以中原、江淮之地前例证明了“水利兴则稼穑兴”的道理。
那么这番“改弦更张”之言,自是引得这位天子深思。
贾珩道:“是故,臣以为,自府一级筹拨钱粮兴修水利,应向工部都水司监呈报,由水利官员赴地方查证有务必要,同时地方督抚官员也要检视兴修水利堤堰之利弊,而且不得向百姓摊派徭役,不得强制募捐,同时将其列入都察院巡查地方之事项。”
大型工程上马之前,势必要进行评估、论证,而北地的地方官员,很可能为了政绩,在地方大搞重复建设,无效建设,折腾百姓,举债……嗯,这时候还没有这个模式。
这就是秉黄老之学的官员所言,与民休息,轻徭薄赋之缘由,不胡乱折腾,因势利导,系统还能自动平稳运行,一起了雄心壮志,就容易不切实际。
只要不折腾老百姓,百姓自己就会发展起来,不管是小农经济,还是商品经济,都会渐渐繁荣起来,即所谓自由经济理论。
很多时候,真是一动不如一静。
这般一来,肯定能把一些假朝廷重视农耕水利之名,而行搜刮财货的贪酷之吏心存疑虑,大浪淘沙,留下的就是愿意做实事的能臣干吏。
正因为一管就死,一放就乱,所以才要拿捏一个火候。
崇平帝若有所思,目光明亮,颔首道:“子钰所言甚是,楚王好细腰,宫中尤饿死,如是地方官员大修水利,实际并无成效,反而让百姓不胜其苦,朕明日就让内阁诏谕地方,谨慎行事,子钰回去之后,也拟个条陈出来,呈送至军机处。”
贾珩轻声说道:“臣遵旨。”
宋皇后柳叶细眉之下,晶莹美眸流波,嗔怪道:“陛下,说着说着,怎么又议起朝政来了?”
这个贾子钰,方才都答应过她的,现在偏偏又与陛下谈论起来朝政。
端容贵妃也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看向气定神闲的少年,目中也见着几许欣赏,明明年纪比咸宁还要小一岁,却是陛下身旁治国安邦的辅弼之臣。
咸宁公主同样将一双盈盈如水的清眸,不错眼神地看向贾珩,恍若点漆的眸子,似有熠熠辉芒闪烁。
“娘娘,晚膳备好了。”这时,一个贴身女官近得殿中,禀告说道。
宋皇后笑道:“陛下,用饭好了。”
众人纷纷落座,开始用饭。
贾珩陪着帝后妃三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