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心头也稍稍生了几许戒备与鄙夷,落在姬宣面上的目光越发清冷,仅片刻,姬宣似是已有察觉,缓缓转头朝她望来,却不待两人目光触及,叶嫤便已恰到好处的将目光落定在了平乐王面上,极其认真的低声道:“还望皇上放妾身下来。”
平乐王目
光深邃,眼底有微光滑动,令人看不出他的心绪。
“无妨,嫤儿莫要担忧。”他温声回话。
不待他尾音落下,叶嫤压着嗓子正要继续劝说,不料话还未出口,他再度出声,“嫤儿,我当这个皇帝,便是要保护心中在意之人,倘若连这些幽幽之口都要让我妥协,我当这个皇帝还有何用处?”
他嗓音有些云淡风轻,飘飘渺渺,似是满身威仪与大气,浑然未将在场百官放于眼里。
在场百官一闻,脸色更是千变万化,目光也起伏不已,大多之人皆欲言又止,却终究未道出话来。
“诸位大人虽的好意提醒,但朕之行事,自然光明磊落,并无不当。倘若诸位大人当真觉得朕当众抱得皇贵妃便已是出格之举,那么诸位大人,许是当真不太了解朕之心性。”
仅片刻,平乐王稍稍敛神,转头朝百官淡声道话,说着,嗓音也跟着稍稍一挑,继续道:“朕心怀天下,能立志当个明君,上行下效,但朕对亲眷之人,也可包容体贴,树立典范,朕不求诸位大人皆能文能武,乃国之不可缺得的栋梁,但至少,诸位大人得严于律己,也得对亲眷之人好生爱护,而非是眼见亲眷身子不适,却还要屈就于繁文缛节,弃亲眷康健于不顾,如此冷漠无良之人,别说朕不喜,便是天下百姓见之,也得说出几番背信弃义的责问来。”
威仪自若的嗓音,夹杂着几许君临宏义之气。
一时,在场百官更是脸色大变,浑身发紧,个个都不敢搭话。
平乐王淡扫他们一眼,不再耽搁,开始抱着叶嫤稳步往前,那为首而跪的顾太傅几番硬着头皮抬头朝平乐王背影凝来,欲言又止,却也终究未再道出话来。
“姬宣公子,请吧。”
直至平乐王抱着叶嫤直入宫门之后,苏晏才转头朝身边那似是毫无前进之意的姬宣望去,低沉出声。
姬宣应声回神,转头朝苏晏笑笑,点头往前,只是待入得宫门后,他还不及继续朝平乐王与叶嫤消失的方向跟去,便已恰到好处的被苏晏唤住,“姬宣公子。”
姬宣下意识止步,转头朝苏晏望来。
苏晏抬头与他无波无澜的对视一眼,淡道:“姬宣公子虽已归顺皇上,但公子终究是梁人,身份太过特殊,而今这大昭皇宫又是极为特殊之地,是以皇上有令,特意邀姬宣公子去宫中某处先行落脚,还望公子先随在下来。”
姬宣眼角稍稍一挑,仅沉默片刻,并未为难,缓道:“劳请苏丞相带路便是。”
苏晏点点头,仅略微深邃的朝他扫了一眼,随即便转身朝一旁的侧道行去。
姬宣满面从容,缓步跟随,只是待一路蜿蜒的行过好几条小道后,待真正抵达那处所谓的容身之地,纵是他姬宣心态再好,且心中早有预料,但如今亲眼所见面前之景,终还是猝不及防怔了一下。
前方不远,是一座假山,假山正中,开了一道铁门,铁门前燃放着两处篝火,门外两侧正站着数十名腰佩长剑的铠甲侍卫,把守森严。
姬宣眉头也跟着稍稍皱了起来,纵是再傻,也知此处究竟是何地。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仅是稍稍的沉了半许脸色,并未太过声张,更也不曾怒斥质问,他仅是一路往前,仍如无事人一般跟着苏晏继续往前。
那铁门处的守卫,即刻过来朝苏晏行礼。
苏晏随意回了两步,便唤守卫将铁门打开,甚至也不曾回头朝姬宣知会亦或是解释一句,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
姬宣眼睛稍稍一眯,继续跟随,待顺着铁门内那条石阶蜿蜒走下去,再越过一条狭长幽暗的牢房巷道后,在前带路的苏晏,终是领着他停在了一出极为宽敞且里面布置得略是精致的牢房前。
这间牢房,与周遭牢房区别极大,里面有金花的地毯铺着,连带香炉软榻长案以及雕花大床都是一应俱全。
姬宣勾唇而笑,满目平静的朝牢中之景打量,略微起伏的心境,早已彻底平静。
苏晏这才极为难得的回头朝他望来,仔细将他的所有反应收于眼里,稍稍挑着嗓子问:“在下领着公子来此,公子似是一点也不诧异?”
姬宣转头迎上苏晏的眼,整个人风雅悠然,平静自若,“能有什么可诧异的?仅是一处落脚之地罢了,只要能遮风挡雨,便已足够。”
苏晏仍是有些不信他能这般平静,好歹也算是过惯了享乐日子的人,何能忍受得了这般环境,再者,他如此归顺自家帝王,本是心思叵测,难道他就当真能够做到随遇而安,任由自己被限制在这牢笼之中?
“姬宣公子如此心态,倒也难得。”待沉默片刻,苏晏淡声道话,目光仍静静落在姬宣面上,仔细打量。
奈何姬宣脸色仍无半分异样,整个人平静得不能再平静,连带面上清浅温和的笑容,也增了几分略是明显的坦然之气,“也非在下心态好,而是大昭皇上待在下已然不薄了。苏丞相也说了,在下好歹是梁人,身份特殊,即便在下已然归顺皇上,但皇上对在下仍得好生防备才是,这点,在下全然理解,并无异议,且在下本还以为,皇上将在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