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这裴楠襄的脸皮也是极厚,虽貌似翩跹公子,实则,也是个容易厚颜无耻之人。
奈何,虽心有抵触与不喜,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终究落入了这裴楠襄手里,生死也得受他控制,若想活命,她的确不能太过得罪于他。
心中一派了然,待沉默片刻后,她终究是再度抬眸迎上他的眼,低沉沉的问:“皇上想问我什么,直说便是。”
他微微一下,周遭光影打落在他的脸颊,为他衬出了几许深邃而又沉静如水的气质。
似是对叶嫤这突来的识时务而心生满意,他面上的笑容极为柔和清浅,端的是一身的儒雅贵气。
“叶姑娘可知瑾黎此人?”仅片刻,他便从容而问,语气中也与不曾掺杂半许凌厉,仿佛并未对瑾黎极其上心,仅是随口一问。
却是这话入耳,叶嫤则冷笑一声,“皇上本事滔天,神通广大,你好歹也跟了霓凰公主这么久,竟还不知瑾黎此人?”
她毫不掩饰的讽刺。
他却不以为意,心境并无任何波动,“霓凰公主的那些男人,除了姬宣之外,都仅是些登不得台面的人罢了,不足以让我认识。倒是今日霓凰公主在车外唤那‘瑾黎’二字,可谓是小心翼翼,情深意重,倒让我有些诧异,遥想当初霓凰公主对待公子姬宣都无这般胆怯与小心,难不成那唤作瑾黎的男子竟还比姬宣受宠,甚至比姬宣还要来得重要?”
他嗓音依旧从容自若,面色也平静柔和,人畜无害。
且对霓凰公主对那所谓的‘瑾黎’的态度的确有所诧异。
他与霓凰公主相处这些日子,从不曾听过瑾黎此人,且霓凰公主近些日子对他也越发的百依百顺,是以,他的棋局已然布好,此际无论如何都不会容许任何人突然冒出而坏了他的棋局。
叶嫤则神色微动,一时之间,却并未回话。
今日那霓凰公主突然对着马车唤‘瑾黎’二字,也已让她满心怀疑,总觉得其中的事绝不简单,又像是那瑾黎已然坐不住了,有意要先朝霓凰公主动手了。
且霓凰公主那般反应,可不像是产生了幻觉亦或是失心疯的反应,那么她方才那般唤瑾黎,便也证明她这些日子定是已然确定瑾黎还活着的消息,说不准,今夜还要与瑾黎在这新殿见面。
思绪翻转,越想,心境越发凝重。
则是这时,面前再度传来裴楠襄那略微探究的嗓音,“叶姑娘这般反应,似乎叶姑娘认识那瑾黎?”
说着,不待叶嫤反应,嗓音稍稍一挑,“还望叶姑娘稍稍为我介绍一下瑾黎,若能提供瑾黎的行踪,便最好不过。”
叶嫤稍稍应声回神,冷扫他一眼,淡道:“我的确认识瑾黎,只是对他了解不深。此人以前是霓凰公主的面首,深得霓凰公主喜爱,只是他此生之志并非是呆在霓凰公主身边伺候到老,便在几年前故意诈死,趁机离开了霓凰公主,从而惹霓凰公主念念不忘了数年之久。”
“原来如此。”裴楠襄略是兴味的轻笑一声,“难怪霓凰公主方才会那般小心翼翼唤得‘瑾黎’二字,原来那人是在她最为心爱之人。”
说着,目光朝叶嫤落来,“还是叶姑娘消息灵通,竟连此事都知,只是,叶姑娘如今可知瑾黎的下落?”
叶嫤深眼凝他,不答反问:“你想做何?”
他轻笑一声,“不做什么,既是霓凰公主心系瑾黎此人,那我便差人将瑾黎捉来,当作礼物送给她便是。如此一来,她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且也无需随时缠着我,我也可乐得轻松。”
是吗?
叶嫤并不信他这话,仅默了片刻,便冷笑道:“瑾黎此人,许是不易受你拿捏。”
他眼角微挑,似是略微诧异,叶嫤继续道:“此人也是极为腹黑之人,心思深沉,绝非等闲之辈。且今日霓凰公主既然能在你的寝殿外唤出瑾黎之名,不出所料的话,今夜本该是霓凰公主与瑾黎见面之时,只是不知为何,瑾黎却爽约了,徒留霓凰公主在此等候一宿,满心失落。是以,皇上若想将瑾黎捉来送给霓凰公主,便大可不必了,只因瑾黎许是早已打上了霓凰公主主意,过不了多久,他便会主动回到霓凰公主身边。”
她嗓音稍稍有些幽远,心思沉浮,这番脱口之言,也是内心深处觉得极其可能的猜测。
裴楠襄神色微变,并未再立即回话,那清俊的面上上染着几许玩味,几许深沉。
待沉默片刻后,他才厚唇而笑,缓道:“看来,我倒是轻敌了些,本以为弄走一个姬宣便已足矣,不料竟还有个瑾黎在虎视眈眈。”
说着,抬头朝叶嫤望来,再度将话题绕了回来,“叶姑娘对瑾黎如此了解,想必瑾黎的行踪,叶姑娘也该知晓吧?”
他语气中夹杂着几许肯定之意,似乎全然确定叶嫤知晓瑾黎的行踪。
叶嫤扫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道:“倒是要让皇上失望了,我并不知晓他的行踪。”
本以为这话一出,凭他的性子定会继续刨根问底,不料这话一出,他仅深眼凝她片刻,便微微一笑,“也罢。既是瑾黎盯上了霓凰公主,想来他近期仍会出现在霓凰公主面前,我如今只需差人盯住霓凰便成,不愁那瑾黎一直躲着不现身。”
说完,不再耽搁,仅委婉嘱咐叶嫤好生休息,便稍稍转身,缓步离去。
直至他彻底出了内殿,叶嫤才稍稍放松下来,犹豫一番,才终是在这偌大的床榻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