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来临。唐城的风可会停了。宓如这半生有过很多可惜的事情,比如说没有跟先夫守过夜。/p
洛婶格外着急,她家姑娘这段时间胃口越发不好了,身体懒懒的。从前是她阻止她外出,如今是要她出门走走,她也是不愿了。朱儿回来了,宓如不知道。/p
“洛婶,怎么不点蜡烛,太黑了,看不见了。”少女慵懒的模样,杏仁大眼,失去了原来的光彩,此刻无神地地面上。朱儿站在门外,碰巧听到了宓如的声音,她不敢走进去,这段时间,她找机会躲着她,不是不想见她家姑娘,实在是担忧她姑娘的身子。她离开的那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了。/p
她几乎不敢细想,她家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原本是想要追随她先夫去的,得知自己姑娘发生的事情之后。她选择留下来,陪伴着她。/p
她不想她家姑娘为她的事情伤心,所以宁可不见。/p
“洛婶、洛婶,加盏蜡烛吧!”/p
她的声音沧桑了不少,朱儿的脚往里面挪了挪。洛婶急急忙忙地进屋子去了。她怯怯地收回脚步,靠在廊檐下的柱子上,银白的雪花飘啊飘啊,落在手心,化成一丝冰凉。/p
“来了,娘娘。”/p
洛婶进屋,加了两盏蜡烛。宓如依旧不满意,“怎么还是这么暗?洛婶,你多点几根啊!”/p
宓如翻了个身子,斜躺在老人椅上,老人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个孱弱的老太太。/p
洛婶十分惊讶,屋子里已经十分亮了,心中产生一中不详的感觉。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手掌在宓如的眼前晃了晃,她,没有丝毫反应。/p
“怎么了?找到了吗?”/p
宓如还不知道自己失明了。洛婶捂着嘴唇,颤抖着身躯,立刻往屋外跑去。她捂着嘴唇,一阵一阵地抽泣着。朱儿在屋外得知了这一切,十分惊讶,屋内少女无辜地望着门外的方向,此刻她能看得见朱儿,如果她能看见的话。/p
原本多么明亮的一双眼睛啊,现在仿佛被一层纱幔蒙住了一般。朱儿替她家姑娘难过,泪珠子哗啦啦地落下来。/p
少女掂着脚下来,摸索着往屋外走去,她听到了哭泣的声音。眼睛里的茫然变成了透亮,她的脸上是死一般的寂静。/p
“这个世界,很美,却没有了我想要收入眼底的风景。这双眼睛不要也罢。洛婶何必伤心。”/p
朱儿忍住哭声,此刻她家姑娘距离她不过两步的距离。她好像走上去抱住她家姑娘,两个人如以往一般,大哭一场,只要哭一场,明天,天就晴了。/p
“姑娘……”她糯糯地开口。/p
“你也是我哥送来伺候我的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甚是熟悉……特别像我的一个故人。”/p
“姑娘的故人是谁?”/p
她压低了声音,宓如无神的眼睛落在远方,没有焦点,朱儿不敢看她,看到宓如那张故作坚强的笑容,她就受不了了,心里酸的恨。她从来没有这么怪过自己无用,为什么她最爱的人一个也留不住……/p
“她啊,不过是我的一个奴婢罢了。”/p
“下去吧!娘娘外面冷,先进屋吧!”/p
“好。”/p
“你叫什么名字?”/p
“奴婢,臻儿。”/p
“臻儿?”/p
“好名字。”/p
“谢娘娘。”/p
宓如从头上取下一根玉簪递过去,朱儿愣了愣,接了过来。/p
“大过年的,也没为你们准备红包,这个就赏你了,以后好好过日子。”/p
“谢姑娘。”/p
……/p
这个唐宫里,好像没有人记得宓妃曾经是一个医师。不过也是,是医师的是南徐郡主,她现在是南徐王的庶出女儿,又不是宓妃,哪里会什么医术呢?/p
她早就该意识到,服下荷丹,能活下来已经不容,何谈完好无损地活下来呢?当初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如今想来若是注定了死不了,干嘛让自己遭那么一桩罪。/p
她虽然看不见了,但是耳朵格外敏感。渐渐地,人都走了。修罗坐在床沿上默默地注视着她,他以为她睡着了。不过是她不想睁开眼睛罢了。看不见了,也有看不见的好处,比如,她的眼里现在只有那白衣的少年郎了。/p
宓如有爱睡懒觉的习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睡太久了。清晨,屋外还是暗沉沉地,宓如就醒了。她看不见,只能靠感觉,双手轻轻地摸索着,指尖碰到一张冰冷的脸庞。修罗猛地惊醒。宓如收回手指揣进被窝里面。扯出浅浅的笑容。/p
“醒了!”修罗的声音十分低沉。藏着深深的疲倦。/p
“嗯。”/p
她听到修罗起身的声音,她又重新躺了下去,门开了,一股寒冷的空气嗖的一下进屋屋内,她把自己裹得更紧了。/p
过了不到一会儿,院落你脚步声响了起来。大家陆陆续续地起床来。宓如慢慢地下床,穿好了衣服。刚出门就听到各种阻止她出门的声音。大家都十分懊恼,以为一向爱睡懒觉的娘娘,今日也如以往一把,谁知也会有例外的时候。/p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太医说了,您不能吹风。快咱们送娘娘回屋。”/p
“无事,我自己也是医师啊!”/p
她的声音很小,大家都没有听见。只见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见她穿着一件单衣,赤着脚走在雪地里,她们不敢拦她,她走了一路。身后传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