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淮此言一出，赵影等人立刻猜出了燕小七的身份。董淮是青州育婴堂出身的孤儿，被山陵卫选拔培养，后来启灵成功当了修士。
燕小七只是凡人，应该是没能启灵成功的预备陵卫。他比董淮年纪小了许多，董淮在调到京城前在青州山陵卫干了一些年，很可能教授过他。
启灵失败的预备陵卫，可以去皇庄，也可以到官府当捕快。
像赵影杀死的镇氏三凶那样为非作歹的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但是去当一名偷粮食的小贼，实在是让众人想象不到。
“起来，跟我把粮食还回去！”董淮踢了燕小七一脚说道。
燕小七紧紧抓着身上的粮袋，“不去！”
董淮勃然大怒，重重又踢了一脚，“快起来，否则我打死你！”
燕小七躺在地上，撒泼道：“董大哥，你打吧，就算被你打死也比落在杜家手里要强。”
董淮脸都气青了，揪着领子把燕小七提了起来。
“你不走，我就提着你去。”
“我不去杜家！”
燕小七双脚乱踢，拼命挣扎。然而他虽有功夫在身，又哪里是董淮这名炼气三层修士的对手。
赵影忽然开口道：“放他下来。”
董淮一愣，还是松开了手。
赵影问道：“那家粮铺的主家姓杜？是哪个杜家？”
燕小七哼了一声，“还有哪个杜家，就是杜大总管呗。”
杜大总管？
众人听得稀奇。
燕小七解释道：“他是一个大庄头，不过我们这里的人都叫他杜大总管，听说他在京城的主家权势滔天，所以他一个田庄庄头，说话比知府老爷都好使。”
姓杜，又权势滔天。
赵影知道是哪一家了，肯定是奉国公府无疑。
“你为什么偷粮食？”赵影又问。
燕小七梗着脖子说道：“育婴堂断粮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弟弟妹妹们饿死吧？我又没有钱，只能偷了。反正杜大总管不是什么好人，应该拨给育婴堂的粮食都落到他手里了，转手就几百文一斗卖高价，我偷他的粮食，心安理得！”
董淮脸色大变，正要说话，被赵影挥手阻止。
赵影沉着脸问道：“你说该分给育婴堂的粮食被杜大总管挪用了，有证据吗？”
“有，你们和我来。”
燕小七带着众人来到青州府城的育婴堂。
这里是个两进院子，仅房屋就有数十间，可以看出曾经的规模很大。
但大多数房屋都已经破烂不堪，里面挤满了外地来的灾民，没有看到本应该有的孤儿。
走到后院条件稍好的东厢房，才看到了十几个孤儿。
他们有男有女，年纪有大有小，大约在三到十二岁之间，身上都有残疾，有的瘸腿，有的少胳膊，还有一个少年双目失明。
看到燕小七进来，孤儿们摇摇晃晃的扶着墙站起来，喜笑颜开。
“小七哥回来啦！”
“小七哥你没出什么事儿吧，他们是谁？”
“别问了，先去熬粥吧。”
燕小七把米袋子扔在地上。
年纪稍大的两个孤儿过来拖着米袋走了，其他孤儿也纷纷跟去帮忙，只有那个瞎眼的少年没有动。
等孤儿们都出去了，燕小七解释道：“从去年开始育婴堂的钱粮就断了，偶尔给一次粮食也都是发霉的，帮工们都散了，孤儿们能走的也都走了，大部分自卖为仆，剩下的人你们也看到了，都是卖身都没人要的，只能留在这里。”
燕小七对瞎眼少年说：“小丙，你把在相思楼听到的事情再说一遍。”
“他们是谁？”小丙问道。
“放心吧，这位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董大哥，他以前也是这里的孤儿。”
小丙放下心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小丙双目失明，但是耳朵非常灵光，相思楼有位红牌姑娘有时会请他去帮忙听音改曲。
有一次小丙偷听到杜大总管和府城粮库的官员在相思楼的密谈。
两人商议用以旧充新的法子偷梁换柱，粮库将新收的粮食当做往年的旧粮低价卖给杜大总管，而杜大总管则拿旧粮甚至是稻草冒充新粮卖给粮库。
这么一进一出，粮食和银子都到了杜大总管手里，而那名官员则上报粮食受潮腐坏，顶多被责备一番。
杜大总管还承诺，每担粮食给那名官员一钱银子的好处。
小丙说完，燕小七愤愤的说：“你们听到了，我偷杜大总管的粮食有错吗？”
董淮无言以对。
陈立问了一句，“杜大总管住在哪儿？”
燕小七回答：“他的宅子可多了，府城里就有好几座，不过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城北六十里的田庄，那里有几万亩地都是他家的。他那庄子修得可漂亮，大家都说比得上皇宫，你去了一看就知道。”
陈立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赵影则若有所思的看了陈立一眼。
燕小七问道：“你们还要抓我吗？”
董淮望向赵影。
赵影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陈立等人也跟着走了。
董淮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听到了赵影的传音，“你留下和故人叙旧吧。”
等人都走了，只剩下熟悉的董淮，燕小七明显松了一口气，问道：“董大哥，那女的是谁，气派怎么比你还大？”
“别乱说话，那是赵影赵千户。”
“她是千户？！”燕小七怪叫了一声。
他可是在山陵卫受过八年训的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