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祈云殿里的李下玉一直坐立不安。/p
不知为何,并州刺史刘博的突然暴毙,总是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其实明明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可就是让她觉得好像什么地方出了错。/p
再加上随着天气渐渐转凉,武氏的肚子便开始像吹了气一样地鼓了起来。虽然她已经尽量低调,可还是阻止不了后宫一众嫔妃全都红了眼睛。/p
显见的就连她的亲兄弟杀人,也照样影响不了她在宫中的地位。如此盛宠,又怎么不叫人恨得牙根痒痒呢?/p
王皇后也不知是不是看出风头不对,这些时日已经主动断了与她的联系。就在昨天,母亲萧氏还跑来她这里抱怨说,如今皇后已做起了甩手掌柜,成日里只是龟缩宫中,就连她去都一并挡了回来。/p
李下玉无法,只好亲身去找柳相……/p
夜幕降临,飞燕馆中的这处小院却仍然没有亮起灯火。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子正坐立不安地望着外面,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p
一时门口终于传来响动,她便急匆匆地站起身迎了过去。果然不过片刻之后,一个全身都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便走了进来。/p
身后他的随从因看见室内漆黑,便将适才引路的灯笼信手挂在了屋檐下。/p
这女子一直领着此人走进内室,方才拿出火折子将一旁的鹤颈灯点燃了。随着她将门窗掩好,那人便转身除下了斗篷。火光下但见此人须发皆白,一脸沉肃,却不是中书令柳奭是谁?/p
一时不等他坐下,李下玉便急问道:“柳相,怎么回事?说好的酉时初刻会面,您怎么晚了这么久?”/p
柳奭因适才走的太急,路上着实吃了几口冷风。这时候还没开口,便先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赶忙停下来,直喘了半天气才不悦道:“公主恕罪,非是我耽搁了时间,而是因为我身后有尾巴。我故意七拐八绕,就是为了甩掉他。”/p
李下玉却是一脸不敢置信:“什么人居然敢跟踪相爷,活腻了不成?”/p
柳奭忙摆手示意她噤声。一边却向着她耳边轻声道:“我看那人身形,倒特别像是左威卫大将军。”/p
“你是说苏定方?”她向来心直口快,因此还未经思索,便已经不小心脱口而出。只过后想起此事的严重性,便颓然坐回了椅子上。/p
苏定方不同于朝中这些儒林清流。他是行武出身,平生最喜欢之事莫过于行军打仗。因为不屑于参与后宫争斗,回来之后自然哪个宫里里都不曾去走动。因此平日里除了圣上,他谁的账也不买。/p
这样的人竟然会跑来跟踪柳奭,那就只剩了唯一一种可能,这是皇帝的命令。/p
难道真的是父亲指派的吗。/p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柳相,你确定吗,是不是看错了?”/p
他便又仔细回忆了一次当时的情景。其实他能发现苏定方实属偶然,若不是路上有人正巧叫他,他走的好好的,自然不会突然回头。/p
是的,不会错。那一刻他曾与对方对上过眼神。没问题,就是他。/p
他只好冲她摇摇头道:“不要再骗自己了。陛下定然是怀疑我有问题,才会让苏定方过来。你看这次审案的是谁——唐临。那可是个出了名油盐不进的主。我看以后公主若无必要,就不要再与我私下见面了。”/p
李下玉听见这句,嘴角便带出了一丝嘲讽道:“若非母亲这些时日一直韬光养晦,我又何苦跑这趟?眼见得这武氏马上就要生产,您也不想想,若是被她再次产下皇子,这后宫中哪里还会再有皇后的位置。如今之计,莫不如你我尽快想个应对之策,最好是能一劳永逸,让这个孩子永远都生不下来才好。”/p
柳奭顿觉心中一凛:好个义阳公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连皇子都敢动脑筋。/p
他顿时觉得自己脑袋更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