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来看,这的确很像是一对已经伤心欲绝的父母。/p
他虽是看着堂下,可也刘博已暗暗地看了自己好几次,似乎就等着他发话,好就此结束这场让他人苦痛难抑的审讯。/p
可赵西原就是觉得哪里奇怪。以他自己来说,他前不久刚经历过至亲骤然去世。他总觉着遇到这种事,大多数人应该都会像他一样,一开始都是不肯接受现实的。/p
而冰库中的那具尸体,他曾仔细看过。身体上并没有任何可供明显辨认的记号,即使是稍微完整的脸部,也因泡在水中过久,早已肿大变形了许多。想来若是此人这时醒转,恐怕他自己都会认不出自己来的。/p
而这对夫『妇』的表现,实在是让他诧异。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据之前卷宗上所言,这个秦生可是他们老夫妻俩唯一的儿子啊。/p
只是短短一下午,他们竟就已经对此事如此笃定了吗。/p
一时又想到自己的母亲,从他记事起身体就不好,常年缠绵卧榻。可那日接到家书,自己却仍然很久都没能回过神来。且总是觉得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故意写信来吓他;或者是母亲为他婚事着急,故意骗他回去相看什么姑娘的。/p
便是到家后看见灵堂摆起,自己也还是浑浑噩噩了好几日。/p
于是在刘博尽力安慰他们的时候,他却只是冷眼观察堂下立着的两个人。最后还冷不丁地开口问道:“未知你们儿子身上可有胎记之类可供辨认的地方?”/p
那『妇』人闻言却先看向了丈夫,接着竟又瞟了眼刘博。方才斟酌着垂下眼睛开口道:“不曾有。”/p
赵西原便问道:“既如此,你是如何确认死去的人就是秦生呢?难道你就没想过,也许是官府弄错了,死的人或许根本就不是你儿子,而是别人也未可知……”/p
几人同时脸『色』大变。那『妇』人更是直接打断了赵西原道:“我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认错。”说完不知道是不是忿忿不平,竟还抬头瞪了他一眼。/p
赵西原倒没觉得怎样,不过付之一笑。那刘博却一改之前好好先生的模样,拍下惊堂木就朝她喝道:“大胆冯氏,竟敢藐视朝廷命官,还不跪下。”/p
那『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吓得浑身抖了一抖,居然直接定在了那里。他的丈夫赶紧一把拉下她跪下来秉道:“使君恕罪。就念在内人刚经丧子之痛,正是神智不清的非常之时,就饶了她这回吧。”/p
那『妇』人似乎真的被吓到了,一时间只顾着磕头如捣蒜。刘博见状方循循善诱道:“算了,起来吧。赵少卿乃是奉圣命来的并州,你们儿子能不能平冤昭雪都要靠他。怎么还敢如此放肆。”/p
那『妇』人此时倒见『色』极快,立时便对着赵西原拜道:“全是民『妇』粗鄙,才怠慢了少卿。还请您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才好。”/p
刘博也转过身笑对他道:“都是下官治下小民无状,若是惹得少卿不快,我便先行在这里替他们赔罪了。”/p
赵西原全程都没能再『插』上一句话。/p
好在他借着这一番来往,已然看出了不少破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