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哭声一片,柳芸和林宇龙带着还稚嫩的顾尧瘫跪在床前,望着灯火幽冥的房间,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被师傅捡到和刚上山时的情景。/p
顾尧年纪尚小,不懂生死,却也知道这以后是见不到师傅了。他虽然没哭,小小年纪却沉着一张脸,跟在柳芸的身边看着床上的人。/p
柳芸是个姑娘家,比起其他几个男子,遇到玄尧更为感激,此时早就哭成了泪人,浑身的力气都花在了这上面,瘫坐在地上。/p
林宇龙表情悲切,可一双狭小的眼睛却在四处乱转,忽的一下抓住柳芸的手臂问道:“夏树人呢?如今师傅就快走了,他又跑去哪儿疯玩了?”/p
这时候顾尧才恍然发现自己犯错了,稚嫩的嗓音微微发颤带着细微可闻的抽鼻声:“我馋嘴,秭归师兄疼我去帮我买糖了。”/p
见林宇龙要骂,柳芸赶紧开口:“已经叫人去寻他了,想必没多会儿就回来了。赶得上,一定赶得上的。”最后这句话像是安慰自己,说给自己听的。/p
林宇龙闻言只是冷笑。/p
玄尧时辰将到,弥留之际将慕青叫道跟前来。看着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徒弟,玄尧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抓着慕青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如今师傅的时辰快到了,眼下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一众师兄弟和玄门派。”/p
将要及冠的慕青向来是个沉稳的性子,眼下却也潸然泪下,师傅什么时候老的,他从未注意,直到这刻才发现握着自己手的人已经没了力气,要不是有他撑着早就落床上去了。他用力的回握住师傅的手,慎重的承诺:“师傅放心,我已经会将玄门派发扬光大,永不落三派之首。”/p
听了他的话玄尧满意的点头:“顾尧还小,你们多照顾点,还有夏树道这话玄尧才注意到床下跪着他的徒弟中独独少了夏树一个人,却也没觉得不妥,反而笑了起来:“这孩子的性子真是拿他没办法。”/p
说起夏树慕青也收起了自己的眼泪:“师傅您放心,门派上下的事情我都会一一安置好的。”/p
慕青见他气喘不急,赶紧叫柳芸上前。这时候玄尧却忽然有了精神,反手拉住慕青的手臂,力气大到慕青几乎快挣脱不开,又或者不忍心挣开。/p
“师傅您说。”慕青转身,恭恭敬敬的跪在塌下。/p
玄尧见是有力气,可说话的声音却小了很多:“让你做这掌门,是师傅对不起你。”/p
慕青满脸错愕,一时半会竟弄不清这话的寒意,才听玄尧接着说:“师傅知道你心悦他,自小你护着他,不肯让他受一点委屈,你做的太明显,以后反而会害了他。”/p
“师傅,我”/p
“孩子。”玄尧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玄门派今后就靠你了。”/p
玄尧向着柳芸几人招手,林宇龙首当其冲趴在床边:“师傅,秭归师弟就在路上了。您再坚持一会儿。”/p
玄尧没说话,看向他的眼神却冰冷刺骨,林宇龙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开口。/p
“呜呜~师傅您别生气,师兄疼我才去帮我买糖的,他不是故意不会来的。”顾尧第一次见到曾经和蔼可亲会逗他玩乐的师傅变成了面色枯黄的糟老头子,心里难过。/p
玄尧艰难的举起手放在顾尧的头上:“师傅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今后可要对你师兄好些。”/p
他的眼神穿透几人落在门口,消无声息的闭上了眼睛。/p
玄门派的sān_jí警钟再次拉响,声音一声穿过一声,从云雾围裹的玄门派飘过穹顶山,穿透护山结界响彻在玄清镇的上空。/p
穹顶山沉睡千年蛰伏的巨兽忽然睁开了眼睛,望了一眼远方,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声,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了沉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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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这么拖着,拖得好像他以为可以永远这样,永远都等不到分别的那天。/p
临走的当天早晨,他还透过门缝去瞧过师傅,看到那个精神头还算不错的小老头似乎也瞧了他。于是他就放心的下了山去给馋嘴的小师弟买糖了。/p
没有想到山上的钟声会敲的那么急促,夏树接过老板包好的油纸袋揣进了兜里,御剑冲忙的往玄门派里赶去。/p
不知道师傅没有见到他会不会觉得遗憾?他怎么可以让师傅有了遗憾?这一刻他才恼怒了自己从未专心修炼,以至于灵力薄弱到连御剑飞行都比常人慢上一些。/p
他使了好大的劲儿也赶回了玄门派,等他赶到的时候,龙鸣峰上已经设好了灵堂。/p
师傅的遗体就放在大殿中间,脚下的落云像忽然失了灵力一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p
声音惊起了大殿里正在哭的柳芸和顾尧:“秭归师兄回来了。”/p
他慢慢走到顾尧身边,红着眼眶蹲在他面前,拿出油纸包好的糖果递给他:“师兄答应你的。”/p
“你还有脸回来!”剑尖落于面前,挑破了油纸袋,菜色的糖果掉了一地,顾尧眼巴巴的看着不敢出声。/p
夏树刚站起来,被林宇龙一道剑气打出了大殿:“师傅他到最后都念着你的名字。”/p
“林师弟!”夏树怎么可能是林宇龙的对手,慕青见他受伤赶紧从大殿里跳出来,挡在夏树面前:“师傅临走前并未责怪秭归的意思,林师弟切不要在师傅灵堂前扰了清净。”/p
他担心的望着夏树,向如常一般揽着他的肩膀细声安慰着,玄尧临走前的那句话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