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公主终于从梦魇中醒来。睁开眼,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动着。ъitv
她定定心神,看清了,那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凌云。
凌云满脸的倦容,一见她醒来,原先的颓废神情立时一扫而光,满脸喜色道:“母亲,您终于醒了!”
常青公主抬起没有神采的眼睛,望着几案上摇曳的烛光及烛光沐浴下房中模糊暗沉的一切,哑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凌云道:“已过亥时了吧!”
常青公主道:“这么晚了?……我怎么会昏睡了这么久?”
凌云的眼神迷离而疲惫,一抹难言的情愫在他的眸底迅速掠过。
常青公主神情款款地望了他一眼,眼底的慈爱一点点泛滥开来,“你一直在守着我?”
凌云道:“方才成麒与浣玉都在这里,天赐一个劲儿哭闹,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常青公主“哦”了一声,又问道:“你父亲怎么样了?”
凌云神色慢慢沉了下来,低声道:“还没醒过来。”
常青公主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无力地把头枕在凌云肩上,泣道:“志超,如果你父亲真的有什么事,我可该怎么办哪?……”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风中飘着的破碎羽毛,随时就要随风散去。
望着母亲那伤心无助的样子,凌云想到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害得父亲这样,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似的,顷刻间收缩成了一团,只痛得喘不上气来。
常青公主注意到儿子神色异常,慢慢止住了哭声,轻声问道:“志超,你……你怎么了?”
凌云眼神晦涩地望着母亲,觉得自己快要被自责的情绪给淹没了,“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母亲,您打我骂我好了,我……”他颓然垂下头,紧紧咬着嘴唇再也说不下去了。
常青公主一把抱住凌云,呜咽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这事能怪你吗,要怪只怪你父亲自己做孽太多——唉,这也许就是他的报应吧!……”
凌云脸色苍白,泪水蓄在眼眶里,哽咽道:“母亲!……”
母子二人相拥而泣。
忽然,凌云原本哀凄的眼睛里倏的划过一抹惊艳的亮光;他微微顿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
敏感而细心的常青公主立时捕捉到了儿子脸上那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不由抬头望向他道:“志超,你怎么了?”
凌云微微蹙了蹙眉心道:“母亲,我忽然想起一人,或许她可以救我父亲。”
常青公主急声道:“是谁?……”
凌云道:“母亲,您还记得那一年春天吗?我父亲,您,我,还有浣玉——我们四人在京城外的原野上相逢,相约一起踏青游玩。
“晚上的时候,我们在沁芳别院借宿;不料夜间却遭到天枭贼人的偷袭,父亲被毒蝎咬了,危在旦夕,当时为父亲医治伤毒的那位神医婆婆……”
常青公主秀眸中潋滟的光彩一闪,又惊又喜道:“对啊,当时就是这位神医婆婆救了你的父亲。只不知这位神医究竟是何来历?志超,你说这次她能医治好你父亲的伤势吗?”
凌云道:“这位神医乃是闲云野鹤,世外高人;虽然她的真实名姓并无人知晓,但仅凭世人的美誉‘赛仲景’,便可知此人医术之高明。
“如果能够请得动她出手相救,想来父亲或可医到病除,只是……”
说到这里,他不由皱了皱眉,“只是此人行踪飘忽不定,而且性格乖张怪戾,甚至有些不近人情。所以,此人能不能请到,还是个未知之数。”
常青公主眼眸湿雾雾地眨了眨,叹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试一试;至于成功与否,也只好听凭天意了。如果事情确实不成,大概也是你父亲命该如此了……”说着,眼圈又红了。
凌云心里不自觉地悸动了一下,没说什么。
翌日上午。
秋天的阳光温馨恬静,秋风和煦轻柔,天上的白云飘逸悠远。
常青公主把浣玉郡主、何成麒、于氏、何禄为等人找了来,把昨天晚上她与凌云计议的事情约略择要地对众人说了一遍。
浣玉听了,赞许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什么时候动身?”
凌云道:“现在。”
浣玉细密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略带担忧道:“你一个人去?”
凌云眼底平静而淡然,“我曾经去过翠竹山庄,并且与这位神医婆婆打过交道,有些事情做起来应该更方便一些。”
常青公主道:“志超说的是,此行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
说到这里,她略略停滞了一下,如水的眸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遍,以征询意见的口气道:“只他一人前往,未免孤单了些,凡事总要有个照应吧!”
何成麒在一旁恹恹地枯坐着,当常青公主的目光在一干人里流转的时候,他注意到这位侯爷府女主人的眼神在他身上停滞的时间似乎最长,心里不觉涌起一股火辣辣的热浪。
他知道证明自己的能力与孝心的时候到了,立时倏的站起身来,朗声道:“大娘,就让我陪着大哥一起去吧!”ъitv
于氏抬起头,有些不放心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想要出言阻拦,可是当她唯唯喏喏的眼神与对面浣玉郡主那双凌厉幽深的眸光相撞时,不由心里一阵颤栗,终是踌躇着住了口。
常青公主见众人并无异议,很是欣慰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