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海棠一族原本凋零,作为秋海棠不起眼的yòu_nǚ,从小失去了父母的我从来没有得到过族人的关爱。我永远记得那年,初来天山,我怕得浑身发抖,可一个才一百岁的女娃娃竟然有模有样地扶起我说:哪来的女娃娃,真是惹人爱呢。
她还说:以后你就叫,羽璃吧。
即使曾经身份低微,可是能来天山做婢女,我想我比秋海棠的族人都要幸福很多。天山藏匿着千年前在传说中消失的帝江大人,还有百花神雪清大人。他们待我视如己出,我很幸福。
我的生父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就抛弃了我的娘亲,在这样悲痛的情绪之下,娘亲生下我便过世了。或许是受生母怀我时的心情影响,我生来骨子里就有些悲观,更坚定的认为爱情这东西是不存在的。人为了一时的*而有了交集,*满足后便不欢而散——这,是人之常情。
直到我来到了天山,亲身感受到帝江大人和雪清大人的爱情,以及九玄一家的亲情,我才慢慢相信,原来亲情和爱情是这个样子。原来,亲情和爱情真的存在。
那时候,我渐渐明白——我要的,就是完整的亲情和爱情。
九玄和我情同姐妹,可她或许不知道,她有着完整的亲情,她身份尊贵,于是我再如何努力,终究也只是个外人。一个富足的人,救济路边的乞者,不过就是发发善心,掩藏自己内心的罪恶感罢了。呵,从母亲的遭遇里我早已学到,别人对自己再好,都要看清背后的真正目的和阴谋。
于是,我不得不时时提醒自己:九玄于我,不过是在施舍她的善良而已。果然,在我们都要长大成人后,我证明了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九尾狐公主木木,对我始终有偏见,我一再忍让,可结果是九玄竟然与她越来越亲密,甚至超越了我们千年的姐妹情。她是我唯一最亲近的伙伴,可是,我却不是她的唯一。
那时候在少昊,九玄对我说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奴婢,主子有危险,你、你却自己出去玩了?!”
“真是愈加的放肆!呵……平日里都是我太惯你,才让你有如今这般的胆大妄为,你……”
果然,木木对她来讲,是朋友;而我,对她来讲,不过是奴婢。
我笑着对九玄说,自己很好,可回到房间,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的心像被刀割过一般,疼痛。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难过么,尽情的哭,总会好些的。”
我回头,竟然是重黎,面上也是少有的认真。让人看到自己哭泣,总是很难为情,于是我擦干眼泪:“不是难过,就是刚才被风吹得眼睛有些酸。”
重黎却拉着我走进他的房间,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并为自己和我分别斟了两杯茶,不徐不疾道:“把心事说出来,会很舒服的,你信不信?”
那一夜,我没有回小姐的房间。在重黎的房间,心里的事闭口不提,却哭得难得痛快一场。重黎说:“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亲情,哭得如此伤心都不应该。你爱的人若让你哭,多半是因为他不够心疼你,既然这样,你又何必为他哭。你喜欢的朋友若让你哭,要么他们并不把你当朋友,你也不必哭;要么他们只是无心伤了你,多半是有误会——或是么问个清楚,或是自己释怀,流眼泪最是无用。若因为你的亲人,就更不必说了。这天下的感情,大多都是一样的,可无论哪种,哭都是多余。有哭的力气,不如好好爱惜自己,和值得你爱的人。”
有哭得力气,不如好好爱惜自己,和值得我爱的人。
从此,每一次站不稳,都会有重黎来搀扶;每一次劳累,恰好重黎就出现了,陪我聊天谈心。
我想,如果我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那就好了。
我曾问过重黎,今生可有过心爱的女子?
重黎笑着回答,心爱的女子太多,可对他来讲,女人如衣裳,每个女子都总是很快就不再心爱。因为爱情太不靠得住,完全靠不住。
我笑,也好。那么,我宁愿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和你。
哪怕就短短一瞬,也好。
我心里暗暗发誓,等小姐再跟我说我的亲事,我就告诉她,我——非你不嫁。
可是,镜末出现了。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内的,可结局却永远在计划之外。镜末,谁想……她会毁了我的幸福?
有时候,自己好不容易规划好了一条路,于是按部就班地走着。眼看就要走到终点,却忽然被阻断。若是以往的我,定会自己不争气地大哭一场,然后慢慢走回去。可如今,我不想。
至少这一次,我不想。
以往,都有九玄在我身边,她会拉着我,大笑着带我一同走回去,这样我就不会孤单害怕;但是如今,她和拦住我的人站到了一起,却完全不去看我脸上忍住不留的泪水在眼眶中怎样打转。果然没错,人永远只有自己可以依靠和信赖。再多微笑的嘴脸,不过都是虚伪。说冷淡就冷淡,说抛弃就抛弃。
人在磨砺中,只有自己爬起来,只有踩着刀锋前行,才会坚强。就算走不通这条路,我也要,把他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