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问错了,”表情有些故弄玄虚,但看得出来,成泽并不打算隐瞒什么,他将已经四泡后的茶叶倒掉,换了茶壶,添了些红茶,“你应该问问,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p
顺着他的话,成安素的思路也被打开了,她第一个反应是转头看向杜航,在他同样错愕的目光中,话却是说给成泽听的:“那么,我才是,分、多、多余出来的,那一个?”/p
点了点头,成泽看起来心情愉悦。/p
恐怕这个问题他也压抑在心头多年了,滚烫的茶汤让他越发提起了精神:“我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成泽苦笑时,和成安素的表情一模一样,“却又是我的女儿,成安素,你说,好不好笑?”/p
杜航感觉身边儿的沙发松弛了一下,成安素站起来,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发抖着,他的目光顺势而上,发现不仅仅是手指,而是成安素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为什么?”/p
一边问,她一边僵硬地向前挪了一步,步伐蹒跚地像个老年人似的:“为什么……”又近了一步,她仍想继续往前,可她的双腿和身体仿佛不再受控,整个人歪斜着就要往下倒!/p
杜航夺步上前,张开双臂,正正好将人护着,向左侧让了半步,这才没让成安素砸在地上,只是摔在了自己身上。/p
护着她,杜航眼底难免也有几分不满:“成先生,你不该……”/p
话还没说完,成安素反倒攥着他的衣服,借力又站稳了,不知道是不是杜航的错觉,他隐约在成安素眼中看到的,竟然是一种名为解脱的情绪。/p
“既然如此,为什么……”/p
客厅内,滑稽地像是一部默片,成泽,倒像是个根本接不住戏的演员,而成安素,则是用力过猛的那一个。/p
众人都在侧耳听着,忽然杜航觉得怀中一沉,成安素竟然深深昏了过去。/p
相比较于他的慌乱,成泽的表情反倒平和地多,他摆了摆手,让杜航别乱问,指了一下楼上的房间:“带她去休息一会儿,有些事情,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等,不是吗?”/p
现在这个时候,杜航也没办法去思考成泽这会儿到底是什么心态,当务之急是叫醒突然昏迷过去的成安素。/p
谢绝了女佣推来的轮椅,杜航固执地将成安素横抱在怀中,生怕谁将她抢走了似的。/p
紧随其后的成泽也上了电梯,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摸了摸成安素的脸颊,却被杜航一个闪身让开,让他的手落了空:“素不喜欢别人碰她,”咬着后槽牙,杜航也不在乎自己这么跟自己的岳父说话到底合不合适,只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撵走似的,“你也别碰她。”/p
面对这个毛头小子,成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干脆笑出了声,摇了摇头。/p
看起来成泽并不打算进成安素的房间,他站在门口,看着女佣协助杜航将成安素安置在床上后,才开口叮嘱:“别叫醒她,强行唤醒的结果,我们都不想。”/p
没有继续往下说,成泽冲屋内忙碌的两个女佣招招手,示意她们出来,随后还不忘贴心地带上了门,独留下成安素和杜航在屋内。/p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成安素的床比一般人的要低矮一些,即便坐在地上,杜航也能将小臂交叠地担在上面,又把头枕了上去。/p
现下他着急也没用,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成泽会不让他叫醒成安素,但在这种完全未知的领域,听老人言总还是有用的。/p
焦虑,来源于对现在情况未知的恐惧,而放松则是因为屋内暖融融的甜香味,这个味道似乎就是在无声地告诉杜航,她没事儿,她很好。/p
成安素现在确实觉得很好,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水中也能够呼吸似的,被温柔地包裹着,周遭的一切都不再重要。/p
很轻,很轻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成安素愣了一下,凝神去听,又觉得这个声音似乎近在咫尺。她想睁开眼睛,原本还能透过眼帘的光,突然被一只手拢住,而另一只手很轻地,搭在她的肩头。/p
另一个自己……/p
成安素立刻知道这个人是谁,她想去拨弄开挡住自己双眼的手,却被后者固执地扣着手腕拉到了怀中。/p
眼睛上覆着的手倒是没了,可脑后禁锢的力量也叫她无法躲开,只能被死死地摁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如同水流一样,这个拥抱是温暖,而没有丝毫空隙的。/p
“你是谁?”成安素听到自己问了这么个傻问题,也听到拥抱自己的主人的声音低低笑了一下,担在她肩头的下巴因为说话,上下活动着:“我是你,我又不是你,我是……你。”/p
最后,成若素还是给自己下了这么个定义,还没等她的话音落下,成安素的反抗突然剧烈了起来,她需要增强力量,才能够让她不再反抗:“说谎,”但成安素的声音仍旧是平静地,她知道,即便在如此脆弱的环境下,对方也不会伤害自己,“你到底是谁……”/p
奇奇怪怪的问题,奇奇怪怪的性格,奇奇怪怪的,自己。/p
成若素如此定义了怀中这个小丫头,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身高、体型,偏偏她就觉得自己怀里这个,小巧地多,特别是被自己扣住的脆弱的后颈,仿佛一用力,就会断掉似的。/p
这么想着,她不自觉地放松了力气,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晃神,成安素突然发难,一把推开了她,又怕她摔了是的,反手攥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扯到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