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安邑,西门之外。
注视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平野许久之后,相国公孙颀的目光缓缓转向了自己的身旁。
在那里,身穿着一袭赤色服袍的上大夫申不害,此刻正握持着象征使者身份的符节默默地站在原地。
“此去秦国一路奔波,上大夫可要多多保重。”
“多谢相国关心。”
手中握持着符节欠身一礼,申不害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郑重之色,“还请相国转告君上,此去秦国申不害一定会完成君上交托的使命,不负君上对我的信重。”
“上大夫能有此心,此次秦国之行定能够马到功成。等到上大夫回返之日,我一定会来这城门之外迎接我魏国的功臣。”带着满脸的欣赏之意,相国公孙颀说道。
“再会。”
“再会。”
互相道了一声离别之后,作为使者的申不害登上了马车,踏上了前往秦国都城雍都的路途。
片刻之后,视线遥望着西方那渐渐消失的马车,相国公孙颀的目光之中一道期许之色闪过。
“保重……”
申不害的马车已然向着西方驶去,相国公孙颀的祝愿在安邑城外响起,魏国这架战争机器也在同时高速运转了起来。
从五年之前进入魏国的士子孙伯灵向魏侯魏罃献上“欲灭秦国、先取义渠”的战略之后,魏国针对义渠乃至秦国的攻势已经是悄然进入到了筹备的阶段。
为了给从秦东之地出击义渠打下坚实的物质基础,魏国将公孙鞅这个天下之间顶尖的政务人才以及孙伯灵这个军略大家一起派往了秦东。
在这两位大才的通力合作,以及魏侯魏罃强而有力的支持之下,魏国在秦东完成了井田制向授田制的改革。
通过此举魏国不仅尽收当地人心,更是使得原本穷困的秦东之地逐渐焕发出了新的生机,由此魏国义渠攻略之中最薄弱的一环被最大程度地提升了上来。
解决了秦东这個木桶之中最短的一截之后,魏罃又下令将公孙鞅这个政务奇才从秦东调往西河,为的便是由他来把握整场义渠之战的粮草辎重供应。
与此同时在秦东之地辅助公孙鞅的孙伯灵也被调任秦东大营主将,他和他麾下扩编的五万秦东军士卒成为了此次攻伐义渠的主力之一。
完成了人事以及军事之上的准备工作之后,魏罃或者说是魏国所所需要做的就是默默等待,等待着发兵时机的到来。
这一天魏国并没有等待太久,当魏罃的目光缓缓注视着秦国北方的大片土地的时候,秦公嬴师隰薨逝的消息传到了魏国。
国君突然薨逝,秦国国内必然会有一番动荡,自然无法将全部的注意力投向外部。
这就给了魏国以最佳的出兵时机。
一声令下,分布在魏国各地的战备粮仓轰然洞开,开始将一车车的粮草向着国都安邑方向运送。
一时之间,安邑通往西河、秦东两地的道路之上一匹匹战马驰骋,将一份份来自魏侯魏罃的军令送往即将参与大战的两支军队。
……
“驾驾驾……”
“哒哒哒……”
哒哒马蹄之声伴随着急促的催马声自远处响起,立刻引起了大营营门处戒备的魏军士卒。
双眼之中一道警惕之色闪过,手中长戟迅速指向前方,望着视野之中那道越发接近的身影,一道厉喝声突然便是响了起来。
“来者何人?”
面对着来自前方的喝问,看着面前一杆杆长戟之上闪烁的锋芒、一支支利箭之上浮现的锐利,远道而来的传令兵用力勒住了手中的缰绳。
“吁……”
控马之声落下,传令兵直接停在了值守营门的士卒面前,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符。
“君上军令,需立交翟良将军。”
此时此刻,身为河西大营主将的翟良正呆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之中,悬挂在他面前却是一张包括魏国西部、秦国东部以及整个义渠之地在内的地图。
望着视野之中所描绘的一道道河流、一座座城邑,翟良这个沙场宿将的脑海之中不断地规划着一场场战役。
自从五年之前从魏罃的口中知道了魏国接下来的作战方略,翟良便开始了对于义渠这个对手的了解。
而对于这个对手越发了解,翟良心中对于这场即将开打的战役就越发有兴趣了。
通过义渠之前与秦国的交锋,翟良以为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不屈而又难缠的对手。
秦厉共公之时,秦国曾经发动大军北上,那一次秦军甚至攻入了义渠王庭并生擒活捉了义渠王。
只不过秦厉共公薨逝之后还没有多少年,曾经遭受重创的义渠便又卷土重来,这一次义渠将自己的领土一直扩展到了泾水南部。
可以说,如今的义渠若论实力或许比不上秦国,但是其战力却并不弱于秦国多少。
身为一个经历了无数场战争的宿将,面对着义渠这个对手,翟良的心中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呢?
就在一场场战斗伴随着视线的移转而不断浮现之际,一道禀报声却是就这么出现在了大帐之外。
“报……”
“启禀将军,有君上军令送至。”
从传令兵的手中接过那份由魏罃亲手所写的军令,翟良脸上原本平静的神情,很快便浮现出了一抹激动。
“终于来了。”
缓缓平复下心中因为这份军令而生出的激荡,翟良带着几分郑重之色看向了前方。
“传本将将令,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