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看看含羞,犹豫了一下,方道:“郡主旧疾复发,却没有及时治疗,连续数日未曾服药、进食、睡眠,导致心力交瘁,要是没人发现,可能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会醒了。”
无争的眸中闪过一道寒光,问小丫鬟:“怎么回事?平安呢?你们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
小丫鬟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道:“是,是,是少主您吩咐平安公公暂时回楼船照顾二秀养伤的……”
“那你在做什么?”
小丫鬟吓得一下子跪倒,体如筛糠,连话都说不出来,只顾呜呜地哭。
含羞强撑着道:“不怪她,是我把门反锁了,她进不来,所以……”
无争握紧拳头,又慢慢放松,声音平静:“起来吧,跟白羊先生去煎药。”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她拥在怀中用心呵护,只是沉默着。夕阳落下,房间里的光线更暗。他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下:“她伤得很重,还没有苏醒。自己照顾好自己,记得吃药。”
含羞欲言又止,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书房又只剩她孤单一人,除了窗外枯燥的蝉鸣,一片死寂。
原本她有很多话要跟他说,想问问他的伤势,想知道搅黄了争霸大会皇帝有没有为难他,想告诉他贵妃姑姑的事,想询问他魏王的反噬之毒,想知道他跟城主之间是不是像皇帝说的那样……可见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似乎问什么都不合适,最应该关心询问的是武美凤姐妹两人的伤势,但她们的名字就像两根尖刺扎在心头,碰一下都会很痛。
她再次自己把自己紧紧抱住……
“含羞,羞!我娘醒过来了!白羊说她的命暂时保住了,只需要假以时日,好好调养!”
含羞的思绪被浩然打断,她只是应了一声,依旧一动不动坐在房顶托着香腮看夕阳。
“含羞,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浩然顺着梯子爬上来,在她身边并排坐下。
含羞转过头,对他做了一个柔柔的笑脸,然后接着看夕阳,发呆。
浩然看到她微笑,便放心了,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这几天衣不解带地守着我娘,都快累死了,最要命的是爹一直陪着娘,我在他眼皮底下别提多闷了,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连放松一下打个瞌睡都不敢……”
含羞由着他絮絮叨叨发牢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含羞,你怎么不说话?就听我一个人说,平常你可不是这样的。对了,你跟花过雨是怎么回事?那晚上你们跑哪里了?怎么过雨姐姐受了那么重的伤?那天跟你坐一起的老男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那天可真够险的,到处都在爆炸,本来我跟娘都已经走出会场了,娘说丢了件东西,非要回去找,让我先走,结果……”
“浩然,”含羞终于开口:“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坐着。”
浩然张张嘴,又闭上,转身下了梯子,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抬头担心地望着含羞:“其实,是褚叔叔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他说那天你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让人担心。含羞,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啊,我知道我一无是处,也没能力帮你什么,但说出来找个人分担一下,心里也许会舒服一些。别忘了我们是最要好的死党,是好兄妹。”
含羞唇角翘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真的没事。”
浩然叹口气:“好吧,有事的时候记得找我。哦,还有,有空叫下人帮你收拾一下行装,爹说这里条件太差,要带娘回天下城养伤。”
含羞的微笑凝固了,他要带武美凤回天下城?她又输了,输给那个可恶变态的皇帝。不,应该说,输给武美凤,她不再独占他的宠爱。
离开泰安的时候,月含羞看到城门多了重兵把守,布告栏贴着捉拿邪教乱党的檄文,城楼上参差吊着十几个人头。回头眺望巍峨的泰山,那一夜,与他在山顶相守,一起看星星,看日出,一起纵身飞下……昨日的幸福,今天竟恍如隔世,那么遥远,那么痛,那么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