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在那庄子上并不消闲,成日里帮着做些这样那样的针线活计。前儿还打发她兄弟给咱们孩儿送了一件百衲衣,我瞧着那心思针线都是第一等的,才想起这个念头来。 若是论起模样来,宝玉屋里的晴雯如今在琮儿屋里做了大丫头 ,二爷想来也是见过的,二爷觉得那模样怎么样呢?”
贾琏这回长了心,想了想笑道,“模样也算不错的,只是比起你来,终究差了许多了。”
凤姐不由噗嗤一笑,道,“若是比起平儿来,你觉得如何呢。”
因着平儿不在跟前,贾琏便实话实说道,“论起来倒还在平儿之上。若是年纪再小两岁,等琮儿大些收在屋里倒也是好的。”
凤姐道,“她那性子终究傲了些,如今虽说收敛了,也不宜收房,没得给琮儿日后的嫡妻添乱。何况年纪比琮儿大的多了些,收了做妾也不大相当。日后若是有合适的人家,指出去配了也就是了。
如今咱们只说她那模样。依着我看来,茜雪的模样只怕还在晴雯之上,配给那些寒门小户的委实可惜了。再说那些过于寒微的人家,也没福消受这样绝色的媳妇。 我私心想着,若能配给蔷儿倒是极好,只怕蔷儿有那些攀高往上之心,故而才教你得空探探他的心意。”
贾琏笑道,“你这算盘打得倒好。说起来,那日我倒是和蔷儿提过一句,听他话里那意思,倒也不甚在意女家的门第高低,只要可心合意即可。只是可心合意四个字说来容易,哪有那等好找的。谁家好人家的姑娘能抛头露面的由着他挑拣呢。”
因着这回贾蔷并未管着府里的戏班子,自然也就和龄官形同陌路。且凤姐这回留了心,命贾菖和贾菱两个好生看管那些小戏子,无事不许出梨香院,反倒觉得比前世清净了许多。
听贾琏如此说, 凤姐便笑道,“ 二爷说的极是,别的且靠后些,姑娘家的出身清白是最要紧的。那些倡优之流,便是天仙一样的模样,也不可为嫡子生母。只这茜雪我是深知道的,他爹原先是做泥瓦匠的,出身也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虽然穷苦些,总比那些倡优皂卒的人家拿得上台面。”
贾琏笑道,“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你却肯一心为她打算。 我倒真想瞧瞧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这样动你的心。”
凤姐道,“ 这是给蔷儿留得,二爷还是别瞧的好,相中了别又舍不得。”
贾琏讪讪笑道,“ 教你说的未免也太不堪了,再好也不能好过你去。只是她生的再好,我总不能带着蔷儿去庄子里瞧罢, 反教人看低了她。”
凤姐笑道,“眼瞅着年下了,过了年再议不迟。这有什么难为的,到时我自然有主意。那时二爷肯不肯相帮?”
贾琏见她故意卖关子,又好笑又喜欢,道,“我还不是凭你吩咐的,倒要说这些。”
说着俯身听了听凤姐的肚子,半日笑道,“越发大了些了,方才又动了几下。 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
凤姐听外头二更鼓响,便推他道,“时候不早了,二爷该过去了。”
贾琏反有些舍不得,笑道,“我再陪你说一会子话罢。”
凤姐道,“我也乏了,想早些睡了。二爷走了我也就睡了。”一面笑道,“我昨儿和平儿说了,过完年便停了她的汤药,二爷若是用心,只怕来年还有喜事也未可知。”
说的贾琏也笑了,又嘱咐了她许多话,才转身出去了。
外面小琴和小红见贾琏走了,忙进来小心服侍凤姐盥洗,暂且无话。
眼瞧着到了腊月二十九日了,各色齐备,府中各处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因着凤姐如今身子越发沉重,这些事自然都有迎春探春两个会同那几个管事媳妇分派料理。
李纨自那日告病之后,王夫人便过来和贾母说道,“那边临近年下了也有些忙乱,待媳妇好些了,也该帮着料理些我们那边的事”等语。
贾母也知王夫人不过是瞧着赖家如今不能入府,以为大房这边必定有些差错,反不肯教李纨过来相帮。只是强扭的瓜也不甜,老太太就点头应了。
待王夫人走了,鸳鸯见老太太神色有些不愉,忙笑道,“老太太不必耽心的,琥珀玻璃他们都去瞧过了,虽然赖大娘那一干人等都出去了,里头有林大娘和来嫂子几个管事媳妇压着,倒也丝毫不乱的。且两位姑娘理事十分精细,二奶奶那边还打发平姨娘和小琴姑娘每日过去帮着 ,并无什么错失。”
贾母叹了口气,道,“我活了这些年,还有甚么看不明白的。如今他们两房越发生疏了,你二太太偏又存了生分之心。宝玉如今自是不必提了,偏生兰小子那性子我瞧着也是牛心古怪。”说着又叹口气。
鸳鸯如今也是偏向大房多些, 便笑道,“琮三爷这几日学里放了假,等下必来给老祖宗请安的。今儿老爷送了些新鲜鹿肉来,不如教她们好生料理了,一起用饭的好。 ”
贾母果然喜悦起来,道,“就是这样。琮儿爱吃烧鹿尾,你教他们用心做了来。”鸳鸯便出去分派不提。
说话间展眼便是除夕。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团锦簇,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因惦记着凤姐的身子,也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