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原想着贾母必定是有私房留给黛玉的, ----前世黛玉去的早, 那些私房自然都偏了宝玉, 这番却要倒过来了------因此并不吃惊。
贾赦如今手里颇为宽裕, 更不在意这些。邢夫人只瞧着箱子并不甚大,再听贾母所说不过是几件首饰,也不往心里去。后头迎春和惜春原就知道贾母是偏爱黛玉多些的, 况且是指着贾敏说事 的,倒也并不嫉妒。只探春看着那个箱子, 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 却也并不说话。
后头李纨和李纹更是无甚可计较的,只低头装没事人就罢了。
黛玉只拉着贾母的手, 并不接箱子,却红了眼圈道,“老祖宗且帮我收着罢,待老祖宗身子好了, 我再来和老祖宗一道瞧瞧。”
贾母微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我自己的身子我是知道的, 只怕是不成了。这是我代你母亲给你的东西,你只管收着便是。”
说话间便已晕了两三回。凤姐忙命婆子们进参汤,自己亲手端着,和鸳鸯两个喂了两勺下去。果然见老太太脸色缓了一些, 又睁开眼看了一回,却说不出话来,只拿手颤巍巍的指着门口, 片刻便又阖了眼,再不说话。只听喉间格格响了几声,那气息便渐渐的淡了。
贾赦忙上前拿手探了探,立时便大哭起来,以头抢地只恨不能打滚撒泼。后头邢夫人贾琏贾琮贾环并三春姐妹等也都大哭起来。凤姐一面哭着,一面出去命人将预备下的孝服孝布都取了过来,服侍众人都穿戴了。这边鸳鸯琥珀忙忙的给贾母擦洗换衣裳不提。
因着老太太这几日有些不妥,该预备的提早也都预备下了,并不慌乱。孔嘉只在一旁站着,那眼却只在黛玉身上,见黛玉哭的十分伤心,竟有些眩晕之状,,忙两步抢到前面伸手扶住了,扶着走到一边低声道,“可觉得身上哪里不适么?”
黛玉只觉得微微的有些眩晕,道,“不妨事,想是伤心的有些过了,微微的有点头晕,你扶着我出去坐一坐罢。”
凤姐忙的脚不沾地,却也瞧见了,忙过来问。黛玉便将头晕说了一回,凤姐便道,“如今我们这里也乱着,妹妹不如去我那院子歇一歇,家里大夫是现成的,倒是叫他给妹妹瞧瞧,太太和我才能安心的。”
说着便命小琴带黛玉去自己屋里坐坐,又命请大夫过去瞧。黛玉忙道,“并不是甚么大事,何必劳动大夫。我自己过去坐一坐也就罢了。”
倒是孔嘉见凤姐十分郑重,心里也不由的微微一动,不再推辞,只扶着黛玉跟在小琴后头回了凤姐屋里,后头醉墨抱着匣子跟着。
果然功夫不大大夫便赶了过来,隔着帕子摸了脉,细细的诊了片刻,便出来向孔嘉贺喜道,“虽日子方浅,却脉来如利,如盘走珠,当是喜脉无疑了。”
黛玉坐在帐子后头,只听了这一句,一时也是且惊且喜。
外头孔嘉早已欢喜的有些呆了,只直着眼站着,却说不出话来。倒是小琴机灵,取了个荷包将大夫送出院子,又回来给孔嘉和黛玉贺喜。一面打发小丫头子给凤姐送信。
孔嘉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只看着黛玉倒像是个无价之宝一般,一叠声的问她可觉得哪里不好,又劝她少哭不要伤了胎儿。正说着的空儿,外头小丫头子回,“林大人来了。”
原来林如海出了宫门便得知贾母病重,听说黛玉和孔嘉已赶了过来,连官服也赶不及换,忙忙的也过来了。只见贾府大门开着,已挂了白,心里一沉,便知贾母已没了。
待进到里面,见灵堂已布置妥了,便进去上了香,磕了头,四下看时却不见黛玉和孔嘉,正疑惑间,凤姐忙过来解说黛玉身子有些不适,已教人请了大夫去瞧等语。
正说到此,外头只见自己院里一个小丫头子叫小茜 的匆匆赶了过来,虽说因着贾母之事并未敢带了笑,那脸上却也有些掩饰不住的轻快之意,进来便给凤姐请了安,小声将方才大夫诊出喜脉之事说了。
如海听了如何等得,忙忙的教人带路也赶了过来。他素知林家人向来子嗣上有些艰难,自黛玉成婚之后,不免也有些担忧,且孔嘉并无父母兄弟,想来也是盼子嗣的心盛,只怕黛玉的身子不争气,便是夫妻情深,只恐日久天长也终究有些妨碍。
如今黛玉竟如此之快的有了身孕,倒教如海也大喜过望,只想赶紧回家拜一拜林家列祖列宗保佑。只是想起一事,心里难免有些不安,说了几句话,便教醉墨服侍黛玉且歇息一会,自己同孔嘉使个眼色,两人走到院子里头小声说话。
孔嘉早已知道自己这位岳丈大人远非面上瞧着那般省事,只是听他说了几句,也觉得有些芒刺在背,四下看时,因着是站在院子中间,四周也并无下人往来,便低声道,“若是箭在弦上,那便不得不发了。小婿虽无甚大能,也愿意赔您老将这出戏唱完。只是玉儿身子娇弱,如今又有了身孕,须得有妥当人服侍才好。我那府里您是知道的,终究时日尚短,人手也不大充足。若是去您老府上。。。”
说着便顿了一顿。林如海道,“我那里自然也不妥当。倒不如趁着今日这事出来,留她在这里住几日罢。别人也倒罢了,大舅兄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况且这府里管家的是你凤嫂子,倒比别人更妥当些。”
孔嘉也沉吟了片刻,道,“您老说的是。”
如海便自去前头寻贾赦说话,只道,“玉儿打小也是在先老太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