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没再搭理他们,也不和我生气,压着嗓门儿低声说道:“银乐,你觉得这个郭老汉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嗯。”我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有些愕然地扭头看向陈金,这小子和我一样,都是天生的阴阳眼,难道他看出了郭老汉哪儿不对……这和阴阳眼有啥关系?再说我也有阴阳眼啊,按说郭老汉真有什么不对的话,我们俩都该看的出来,于是我疑惑地问道:“嗯?怎么不对劲儿了?你看出来啥了?”
“银乐,看模样是没啥不对劲儿。”陈金推着自行车和我并肩慢走着,看了下前面的兄弟们,确认没人能够听到我俩的声音,这才压着嗓子说道:“其实我老早就觉得这个郭老汉不大对劲儿,在太岁庙里头我忽然发了几次脾气,都是想逼着郭老汉发火儿呢,可这老小子聪明,就是不显山不露水,不过……我抓他的手腕时,这老小子轻易就挣脱开了,手头上力道可真不小。”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他不是说了么,吃了老太岁的灵肉,身体恢复了,有把子力气也不算奇怪。”
“哎不是不是。”陈金停了下来,示意我也停下,和兄弟们再拉开一段距离后,这才一边儿注意着前面的兄弟,生怕他们听见,一边儿把嘴凑到我耳朵边儿上,小声说道:“我没敢当面揭穿他,怕把兄弟们都吓着,你猜怎么着?那个郭老汉……他,他他妈-的根本就没有骨头!”
“嗯?什么没骨头?”我心里一颤,“你说清楚点儿,啥意思?”
“真的,就跟蛇似的,滑溜有力。”陈金语气一点儿都没有玩笑的意思,认真道:“银乐,你不抓他的手腕感觉不到,我用力抓住他的手腕的时候,就感觉攥在手里的是一根儿肉-棍子,弹性十足却根本没有筋骨,而且郭老汉挣脱开的时候,那手腕根本就是扭曲摆动着从我手里滑出去的。”
听陈金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陈金是不会说谎的。
这个郭老汉有问题。
“可是他好像没有恶意。”我皱眉说道。
“我看他没安好心。”陈金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奶奶-的,我估摸着他就是老太岁变成的。”
我怔住了,是啊,这个郭老汉疑点太多了,如果真的如同陈金所说,他是老太岁所变,那一切疑问都可以迎刃而解了。问题是,如何确定他就是老太岁呢?真正的郭老汉又去哪儿了?莫非……是老太岁附体郭老汉不成?
走在前面的兄弟们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我和陈金俩人在后面嘀嘀咕咕,常云亮喊道:“哎,你们俩走不走啦?有话回去再说行不行?”
“这就走,催个屁啊!操!”陈金高声应道,然后低声对我说:“银乐,你看这个郭老汉该咋办?咱信他不?”
“信个鬼!明天咱们去郭老汉家里看看,奶奶-的,走吧。”我有些郁闷地说完,迈步向前走去。
陈金推着自行车跟上我,一边疑惑地问道:“去他家干啥?”
“废话,前两天我去他家的时候,郭老汉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快病死了。”我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他奶奶-的,前天晚上他跟我说这几天不要去他家里,兴许那时候的郭老汉就不是真的郭老汉了,不过也不一定,万一真就让老太岁给治好了呢?咱白天去郭老汉家里看看,先弄清楚了再说。”
“中。”陈金答应一声,不再说话,推着自行车加快步伐跟上了队伍。
回到村中,已是凌晨六点多钟,兄弟们先是到我家将黄狼子放下,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闲话不多提,一笔带过。
话说一宿未睡,自然是困得不行,不过年轻人身体好心态好,天大的事儿压不垮脑袋,我倒头睡下,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十二点钟,被母亲喊着吃饭了,这才懒洋洋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洗漱吃饭。
午饭刚过,陈金就来了,俩人不用多言,自然明白要去做什么。
和爹娘打声招呼,两人便走出家门,穿街过巷往村南走去。
到了村南边儿,远远地便瞧见了郭老汉,坐在打谷场那两间破旧不堪的房子前,低着头双手忙活着不知道在鼓捣啥玩意儿。
我疑惑地说道:“金子,瞧见没?郭老汉还真好了。”
“看看再说,奶奶-的,不一定就是他在太岁庙跟咱们喝酒来着。”陈金虽然脸上也有疑惑,却不肯放松警惕,一定要弄个清楚。
快走到郭老汉跟前儿的时候,郭老汉抬起头来,看见我们俩就笑了笑,然后冲我瞪眼埋怨道:“银乐,不是告诉你这几天别来家里找我么?还好今儿中午我回来拾掇些东西,不然你们可就白跑一趟了。”
“哦,这不是有点儿事想着过来问问您么?”我客气地掏出官厅烟来,递上去一支,“您老这是忙啥呢?”
郭老汉放下手里的两根儿木头和锤子锯子,拍了拍手,接过我递过去的烟,将我和陈金一一打量一番,说道:“这不是最近村里不太平,白狐子精来村里祸害人呢,我弄些孽器吓唬吓唬那白狐子精,能吓跑了最好。”
“哦?这玩意儿怎么使啊?”我好奇地问道,和陈金一块儿蹲下来,伸手就捡起旁边扔着的几个木头订制的物事。
这种东西很古怪,也没用多好的木头棍木头板,就是些烂木头破棍子,用钉子看似随意地钉在一起,做成或三角形或长方形,中间再扯上几根木棍,拼成的图案也不规则,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