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铃响过很久,员工都进了车间。但宋爱军的人却在宿舍前晃悠。
这情景蔡春生从办公室的窗口里看得一清二楚。蔡春生既失望又悲悯,叹口气,进了财务部。骆新春正在准备资料,看蔡春生进来,立即让座。
蔡春生摇摇头,说:“骆主管,他们真的没有上班。”
骆新春的眼神很复杂,半晌点点头:“我也看到了。真不愿意他们走出这一步。”
谁希望这种结果呀,宋爱军鬼迷心窍了,也许他另择了高枝。也难怪,怎么说有一门技术,也算是人才。
“没有挽回的余地?”
虽然不是为蔡春生的事,但蔡春生心里还是涌动一股暖流。蔡春生望着骆新春关注的表情,深深吁口气,摇摇头。
“不知他们怎么想的,我劝了几次,付主管也劝了两次,你越劝他们态度越强硬,看样子无可挽回了。”
“那好吧,我把资料准备好,就去银行取现。”
十几个人的近两个月工资,数目不小。蔡春生说:“要不要找个人陪着你?”
说是陪同,其实就是保镖。骆新春淡淡一笑:“我就带小敏去吧。我有小车,出不了事的。”
小敏是骆新春的助理。骆新春这么有把握,蔡春生就不再说什么。蔡春生告辞出门,进了保安室,对老李说:“宋爱军的人如要出厂,给我挡住,至少要等骆主管回来。确有蛮不讲理的,拍下他们闹事的成能阻止,千万不能让他们一误再误。
一切安排妥当,蔡春生向宿舍走去。
宿舍与车间有一道一人高的围墙,里面有一块狭长的空间。蔡春生跨入宿舍区,立即几个晃悠的员工冲他挑衅地笑。蔡春生懒得理他们,知道就是和他们讲什么也没用,都是宋爱军最亲近的人,这个时候不会听蔡春生的话。
蔡春生蹬蹬蹬地跑上三楼。宋爱军的宿舍是三0四房。
宋爱军的宿舍里还是坐满了人,有男有女,有几个人在玩纸牌,宋爱军在一边看,不时指指点点。他没注意到蔡春生进门。
“老宋。”蔡春生大声喊道。
宋爱军直起身子,慢慢回头,鄙视地一笑。
“蔡大主管,有什么指教?”
蔡春生缓缓地说:“来通知你们。”
宋爱军圆圆的小眼睛飞快地转动,又笑了一声:“通知?好庄严的口气呀。我好怕。”
“是,我是来郑重地通知你们。”
宋爱军拧着脖项,大声道:“不给我个主管,任谁来也劝不了我上班!”
本来蔡春生还想最后作一次努力,看宋爱军这个架式,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蔡春生冷冷一笑:“宋爱军,你痴人说梦吧。现在你连进车间的资格也没有,还想当主管?”
宋爱军怔住了:“我为什么没有资格进车间?我是组长!”
蔡春生瞅着宋爱军说:“从现在起,你什么也不是了。”
宋爱军仰天打了个哈哈:“你升我职没权,撒我职就有权了?告诉你,我不当这个组长,我的人你一个也拉不走的。”
“华龙不需要你的人!要招人,门口大把的是。”
门口确实天天有求职的人。虽然刘天祥指示可以放宽招工条件,但是家具厂人员结构特殊,那些沾了不良习气的人,蔡春生一般不敢收留。在这偏僻的地段,经常留连的是那些有亲友在工业区里进了厂的人。他们很多人不是真的想进厂,只是想做短期工,挣一点钱又出去过潇洒的日子。
蔡春生这句话的意思宋爱军显然听懂了,他身子一震,脸色刷地变白,声音颤颤的问:“那你来干什么?“
“通知你们去办离职手续,结算工资,马上出厂。“
“你敢?“宋爱军吼了一句,看蔡春生板着的脸,又歇斯底里地大叫:“我们不走,我们不走,我要找刘董评理。“
“不必了,这都是刘董吩咐的。你们集体闹事,按厂规要扣损失费。但刘董念你们跟他一场,工资全额结算。还有什么不服气的,你们可以找劳动局。”
宋爱军霎时象泄了气的皮球,不相信地望着蔡春生,喃喃地说:“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结果?“
蔡春生哼了一声:“只怪你利令智昏,以为手上有人,可以拥兵自重,却不知道这是你们悲剧的根源!”
宋爱军红着眼,大叫道:“不对,不对,都是你搞的鬼!”
“扪心自问,我没有。如果你们还想上班也可以,但是你不再是组长了,因为你的品行,不配作为华龙的管理人员。”
宋爱军死鸭子嘴硬,呸了一声:“我还不媳呢,当我们找不到工作?我们走!”
几个玩纸牌的人把牌扔得满地都是,两个人逼上蔡春生。
门外一声干咳,老李和芯站在宿舍门外,虎视眈眈。老李手上的照相机被阳光映射,闪着光泽。
看样子老李来得有一段时间,他坚毅的目光给了蔡春生胆气,蔡春生对围着他的人说:“想要领全额工资,就规矩一点,闹事是没有结果的,只会害你们更多的人。”
那两个人看了宋爱军一眼,宋爱军轻轻摇头。他们讪讪地撇开蔡春生,低低地嘟哝一声:“走着瞧吧。”
蔡春生懒得再理他们,转身出了门。蔡春生对老李说:“督促他们整理东西吧,公司的物品一点也不能让他们带走。“
老李应了一声,对芯吩咐几句,跟蔡春生下了楼。
蔡春生看到老李的眼里布满血丝,责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