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突然下起了大雪,己是春分,还有此等天气?辛夷一步一步,艰难的行走着,几番踉跄,几番跌撞,小奴欲扶,被她推开,她靠在木槿树下,仰头望着天空,脸上一片冰凉。
“啊……”她突然一声长呼,嘶声肺裂,嚎嚎大哭,众奴,护卫纷纷跪下,不停的小声抽泣。
上天何其残忍!何其残忍!
它要取其命,可她偏不给。
辛夷回到麒麟殿,天色己亮,众臣己至,看来,他们己得知了消息,“阿母。”
公子彪飞身扑进辛夷怀里,辛夷拍拍他的肩,看向赵武。
赵武上前道,“众臣皆愿扶公子继位。”
众臣纷纷跪下,嘤嘤而哭,辛夷知道,有智赢,赵武等人在此,众臣必服。
她忽尔转身,看向众臣,深吸一口气,“君上卧病在榻,不能处理国事,国中一切事务皆由正卿与众位大人,公子彪。”她哽咽一声,“望各位鼎力相助,力保朝堂不乱,国人不乱,晋国不乱,愚妇再此谢过。”
言毕,跪于地,众臣惊讶,不敢当,公子彪继位,她便是太后,身份尊贵。
智赢等人扶起辛夷,她看着这几位大臣,“几位大人随我进屋,我有要事要说。”
几人称喏,随着辛夷进了房,辛夷开门见山,“如今,能救君上者还有一人。”
“啊?”众人惊讶,脸上一阵惊喜,“何人?”
“楚国王子午。”
众人听言,恍然大悟,“然,刑午师出长桑君,定有法子。”众人如看到一丝曙光,但是,“他乃楚人,怎能救我君?”
的确,晋楚世仇,他如何肯相助?
这时,子袄出例道,“让属下去,属下定将此人擒来。”
赵武摇摇头,“王子午的府邸戒备何等森然,擒来此人,谈何容易,便是擒来,他不肯医治又奈如何?”
“然。”众人纷纷点头。
只听辛夷说道,“我去,我亲自去请他,去求他。”
“不行。”赵武反对,他怎不明白,她与刑午的纠葛,如此,刑午扣住她如何?她如今身份可是新君之母。
辛夷看向众人,最后目光放在赵武身上,“我知,你们担心什么,诸位大人请放心,我有这个把握,便是不成,我就随君上。”她闭了闭眼,“一同上路。”
众人即惊又悲。
辛夷所说的法子,无非以死而逼。
一月后,辛夷出现在刑午面前,他的手里拿着医者关于孙周病情的情况,刑午见了,大为吃惊。
他看着她,“你千里来此,就是让我救他,你以为我会救他?”
辛夷道,“我知,你不会。”
“那你还来?”刑午紧紧的看着她,目光移到她的小腹,心情复杂。
“然,我也要试一试。”辛夷说着,朝他跪下,刑午目光一暗,紧握双手。
“我知,孙周薨,对楚有利而无害,然,你若要乘机攻晋,也不是易事,晋之众臣,国人会更加的团结一起,公子彪虽年幼,然,有智赢,赵武,韩起,魏绛等人,楚讨不到便宜,而楚又至内乱之中……我今日来,是以私人身份。”她看着他,目光含泪,“午,你知,爱一个便是生死相随,你若不救,我也不怪你,但请你将我的尸首带去晋,带回孙周身边。”
什么?刑午后退数步,“你……你这是在逼我。”顿了顿,“你肚子还有孩子,你可忍心。”
辛夷悲惨一笑,“我不忍心,但我更不忍心,孙周孤独上路,我要陪他。”
刑午听言,闭了闭眼,紧紧握着手上的竹简。
“午!辛夷求你。”她俯身一拜,“咚”的一声,额头磕于地,瞬间,流出血来,刑午急步上前,猛的拉起她,“你这是做甚?”
“午?”
刑午红了眼,叹了口气,实话相告,“此毒,我也不能解。”
什么?辛夷呆住,一时恍惚,这可是她最后的机会,但听他又道,“我这却有一个解毒之法,只能保他一丝气息不散,要根治,如今世间,只有一人,或许可以。”
“谁?”
“长桑君。”
辛夷身子一软,“此人,曾被公孙稷所擒,后来失踪,珲弟也不知去向。”
刑午再次叹气,“长桑君行踪不定,然,却有一个特例,每隔数年,便会出海前往蓬莱岛,采集药材。”
“蓬莱岛?我从未听闻。”
“不仅是你,恐天下,无人听闻,当年我随他学艺,他曾把我丢于山中一载,便是去了蓬莱。”
“如此,你可知,此岛何在?”辛夷紧紧抓住他的手。
刑午摇了摇头,“我只知,从齐国临淄出发,往东而行,然,此行必是艰辛。”
“既然长桑君能行,我为何不行?”
“长桑君不是凡人。”
“不管如何,我也要试一试。”辛夷坚信道。
“然,此地离蓬莱上万里,一来一回,你认为孙周能等多久?”刑午提醒。
“不。我会带着他一同前往。”
……
刑午把药方拿给了辛夷,辛夷一刻也不停留,随子袄等人出了府,立即赶回晋国。桑兰从屏风后走出,看着她的背影,拭了拭泪水,“希望,她此去能如愿,夫君,世上当真有蓬莱岛?”
良久,才听刑午的声音响起,“长桑君一心追寻此岛,但从未去过,希望,她真能如愿。”
桑兰惊讶的看着他,哑然。
晋国,麒麟殿。
孙周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