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语这才眯了眯眼,没再说下去,倔强地看着那面色铁青的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揉了揉额头,因着她的不苟言笑,气氛倒是差到了极点。
她缓缓道:“琉璃做出了这样的事来,自是留不得,李妈妈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立在苏老夫人身侧的李妈妈忙出列,点了点头,便让人把毫无生机的琉璃拖了下去。
苏老夫人抿唇看着李妈妈等人的身影在门口不见了,一双利眼这才把屋子里头的人给看了一圈,只看得人心生胆寒。
她才寒着脸补了话:“今日晴姐儿出的这事儿,若是有人胆敢传出去,必乱棒打死,尸体丢弃乱葬岗。”
屋里的人忙点头回是,不敢多说一句。
老夫人不论是面上还是言语上都透着浓浓的威胁,又有谁敢不从?
待想要表达的意思都交代了下去,苏老夫人便抿紧唇不肯多说一语,身侧的赵妈妈忙让屋里的人全都退下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苏念语自是也跟着退了出来,而刘姨娘则是留在了屋里。
走在回玉兰苑的路上,苏念语闷声不响,面上亦没笑容,元香元秋跟在她身后两步远,对视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到底是知道自家主子心情不佳。
今日她们二人也都在屋里,自也是知道都发生了什么,甭说是自家姑娘,就是她们只是站在边上听着看着,也觉得苏老夫人今日所做出的决策让人实在无法理解。
姚婆子的事暂且不提,对老夫人来说,不过是一个下人,什么样的结果老夫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关于给府中小姐的吃食中被下了欢乐散的事,自家姑娘明明已经快要把刘姨娘给揪出来,老夫人偏偏在关键时刻打断了。
分明就是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的,老夫人那般精明的人,心里应该是有底的。如此敷衍,就拉了琉璃出来顶罪,她们身为丫鬟的,心里也是气不过。
特别是元香,原本就是爱说话的,却不敢当着刚刚连着吃了两个瘪的自家姑娘面上提起相关的话题,只得在后面和元秋窃窃私语。
“……元秋姐,我总觉得老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拂了姑娘的面,当真过分了些,又好似是非不分,看把姑娘给气的。”
元秋静静瞥了元香一眼,心中虽有不忿,却比较沉得住气的,走了几步才轻声道:“……老夫人应当有自己的考量吧。”
主仆三人原本就是走在一块,虽元香元秋二人话音不大,可稍微领前的苏念语还是全都听了进去。
今日祖母的做法确实恼了她,自从二庶妹所在的厢房出来之后,她忍着气,边走边想。
祖母定是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否则她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出声阻止她说下去,定是考虑到了二庶妹就要嫁到太仆家,不想再节外生枝。
心知这个时候若是揪出了刘姨娘这个背后主使,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不出几日,刘姨娘下毒蓄意害苏府嫡女的消息定会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太仆家若是听到了风声,保不准就把和二庶妹的亲事借机推了,如此一来,二庶妹这辈子也算全毁了。
一个被退了亲的庶女,想再嫁给稍微好点的人家便十分难,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有什么怪癖好的,日子自然好过不到哪里去。
纵然如此,苏念语却还是无法释怀。
若不是她提前知晓了刘姨娘有了这一出,若是她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今日的她,只要碰了茶水或者糕点,那么,二庶妹的下场便是她的下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时候,她被人设计没了清白不说,难不成真嫁给司徒楠?
可刘姨娘把琉璃推出去顶罪了,祖母也将计就计,直接拿了人下去。
她着实心中闷着。
……是否在祖母的心中,二庶妹永远会比她重要些?
苏念语抿紧了唇角,想着回了院子也无事做,至多是闷在屋里,便顿下了步子,移步到了不远处的亭子里头坐着。
风儿轻轻,日头高挂,不时有淡淡的花香飘入鼻尖。
亭子的另一头是一汪清池,池中养了十来条的锦鲤,在水中游荡穿梭,倒是十分调皮。
苏念语折了一细树枝,往那池中划着圈。
水中的锦鲤因为是被喂食长大的,见了有人立在池边不仅不怕,反而是一条条一堆堆聚了过来,在那树枝入水处游来游去,甚至还有几张鱼嘴在那荡开一圈圈花纹的漩涡中心一张一合,好似在咬那绿枝条一般。
苏念语的眉头不觉展开了些,对着锦鲤道:“鱼儿你是不是饿了……”便又好玩地把树枝从水中抽出,再从另一方向刺进了水里,那群锦鲤大抵也是无聊,竟跟着转圈圈。
苏念语一时觉得有趣,还想伸了手出去想摸摸那露在水面的鱼嘴。
素手还没落下,却模模糊糊听得有男女的争执声传了来。
苏念语便放弃了和鱼儿嬉闹的念头,转而立起了身子,往身后传来声音的地方望去,陪在身侧的元香元秋也被那声音引了注意力,皆一同看着。
不远处的垂花门边上,有人隐在之后,不时有男子的衣裳露了出来,一现一缩的,配着男女的说话声,似是在门后有一对男女因何事相互推搡着。
因着搁得不远不近的,再加上那对男女刻意压低的声线,声音并不大,却也听得足够清晰,只听得女子哀求道:“……你不能如此,把钱还给我!”
男子似乎是要走,却被女子牢牢抓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