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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去年七月盛夏。
夕阳已经沉入山后,仙人谷断裂谷口笼罩在霞光里。
下工的筑路工人骑着自行车离去,几辆卡车和压路车也停止了轰鸣。
“喂,小冯啊,你注意,千万不要离开工地乱跑啊!”
工头镶着大金牙,拉开了宝马车的车门,还是不放心地呼喊。
“徐经理你放心,我不会走远的,就在这四周散散步,不会丢东西!”
冯金锁头戴安全头盔,手拿电瓶灯,站在山崖下回应。
大金牙弓腰正要往车里钻,却又缩了回来,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那峡口里边有两个木楼村,他们都是原始部落,仙女族蛮人!你没见过,那些小姑娘可是泼辣得够火,十四五岁就会打猎,野狼虎豹都不怕,厉害极了!她们一旦情窦初开,就会勾引男人跟她辣舞!你小子小心点儿,千万别碰她们,不然被她们拉进木楼里拜堂成亲,你就出不来了!”
冯金锁呵呵一笑说:“你逗我玩呢!我还能不知道自重么!我是大学生,我们哪儿的山里妹子也很泼辣,她们也有看上我的,常有拉我到树林里想亲亲的,我都没有碰她们,我还会稀罕这里的野妹子吗?”
“哈哈哈,你知道厉害就好!”
大金牙笑罢,这才钻进轿车内,屁股冒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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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狭窄的峡谷里寂静无声。
山雾起来了,仰望不见天空,电瓶灯朝天空照去,很短的光柱,云雾像青烟似的缭绕不绝。
“哇~,哇~,哇……”
一阵婴儿的哭声传来,在峡谷里显得格外响亮。
“奇怪!这峡谷里只有狭窄的小道,没有人家的,怎么有小孩儿哭呢?”
躺在木板上的冯金锁坐了起来,拿着电瓶灯照着路,循着声音走去。
灯光停留在石壁下,那儿有个山洞口,婴儿的哭声更加响亮。
“啊,有人在这儿生娃娃!”
冯金锁往山洞里一照,看见一个年轻的姑娘赤身露体斜躺在一张竹床上,孩子的哭声就从她两腿之间发出来。
“你是谁呀?”姑娘的声音软弱无力。
冯金锁没敢答应。他收回灯光的一瞬间,看见姑娘披头散发,狼狈万状。
“小兄弟,你不要走开!求求你……帮帮我……”
姑娘显然已经精疲力尽,恳求的声音很小,虽然在寂静的峡谷里,却也勉强能够听得见。
“大姐姐,你求我么?可我……我是男生啊!”
冯金锁讷讷地说,犹豫不决,迈前半步,又缩了回来。
“是啊,现在就你一个人,还有谁能帮我呢?大姐姐求你,你进来啊!”姑娘哀求着,声音里还含着命令的口气。
电灯光又照进来,姑娘伸出双手,好像求他拉她一把。
冯金锁啊地惊叫一声,他看见姑娘的手上正滴着鲜血。
“大姐姐,孩子生出来一半……”他颤栗地说着,依然没有进洞。
姑娘急了,喘息着,申吟着,许久说:“大姐姐没力气了,不行了!孩子生不下来,一会儿就是两条命啊!你别犹豫了,你帮帮大姐姐……把孩子生出来啊!”
冯金锁见姑娘确实快不行了,一咬牙说:“我听大姐姐的,我进去……”
他闭着眼睛钻进山洞,把电瓶灯放在地上,朝天照着。他不知道怎么接生,还是愣着。他感到姑娘哆哆嗦嗦地拉着他的双手,接着就软到下去。
他紧张到极点,神智已经糊涂,不知道怎么抓住了孩子。
“哇!哇……”
响亮的啼哭声,证明孩子出生了。
“大姐姐!大姐姐!你的宝宝出世了……”
冯金锁高兴地叫喊着。
姑娘没有答应,她已经昏过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冯金锁紧张得头昏,急得团团转。
他朦胧中想起写的故事,一个尼姑在野外草地上生下了私生子,用牙咬断婴儿的脐带,用衣裳把婴儿包起来。他便学着做,咬断了脐带。
可是竹床上没有衣裳。
他放下湿漉漉的婴儿,提着电瓶灯向洞深处走去。
“什么声音?怪极了!”他惊叫了一声,踉跄后退。
电瓶灯掉了,灯头摔坏了,山洞里一片漆黑。
太可怕了,好像飞机就在身后轰鸣。
他踉踉跄跄往回逃,眼前好像有个灯光晃动。他感到头疼,恶心,天旋地转,脚下一绊,噗地一跤摔倒,忽地飘摇飞升起来,五脏六腑都翻转了,妈呀痛叫一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