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还你。”她淡淡做答,手里的动作还未停,雪白的里衣被撤下一半,手腕上一疼,动作被人止住。
俞荀脸色尤为难看,话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以色作偿。我以为,以你的性子,该最不屑做这种事。”
桑怀音因腕上的疼痛,微微拧了眉,漠然道:“其他的,你不想要。给你最想要的,一下还清,此后再不相欠……嗯……”腕上的手力道蓦然变大,她难耐地痛嘤出声。
“我最想要的……呵……桑怀音,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你会不知道?”
桑怀音垂眸,声音有些邈远,说:“我也只有这个能给你了。”
心早在几年前已许了他,如今,也就只有身子。她做着自己最以为耻的事,心头却无半分恻然,只觉得,给他也是好的,终究不会再给其他人。
只是,她能将身心皆交给他,却不能嫁他。不能,永远不可能。
衣服一件件重又被拢回身上,他面色冷硬,动作却温柔仔细,系着腰带的时候,说:“我会要你,但会在你嫁给我的那天。此刻,还未到时候,我不能坏了你的名节。你不必用这样的方式逼我放手,我说过,既然找回了你,我就不会再放你离开。饭菜都快凉了,吃饭吧。”
说着自己回了座位,拾掇好自己的衣裳,慢条斯理地用膳,神色如常,难辨喜怒。
桑怀音被俞荀带回了詹京,回程坐着马车,临时买的马车,并不宽敞,两人相对而坐,却一直无言。
到了太子府,她住进了幽园。
孤兰生幽园。听说,幽园是太子几年前所置,一直无人住。
只是,此时的幽园,于桑怀音来说,是幽禁之地。她可自由出入,但明处暗处,无数府兵暗卫,只消她有逃离的行为,他们可瞬即出现将她团团包围。
俞荀多厉害,她已领教过,他的手下,她并不会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去试探一二。
消息一点传不出去,她没办法通知桑怀书他们前来营救。唯只能自己想办法。
俞荀忙完后来看她,手中拿着一绣囊,递给她。
她没接,等他解释。
“这是寒兰的果籽。此处既为幽园,当种些兰花,才不枉其名。”
将他秀囊放到她手中,又说:“这些日子会比较忙,今日出了些事,需要处理。且外头中天派的人已经在搜寻你的下落,你且在府中待上几日。等过了这段风声,我带你出去逛逛。”
桑怀音闻言骤然紧张起来,抬头问他:“出了事?什么事?”
俞荀说:“今日本欲打算斩杀几个旧靖国的罪奴,但出现了人要劫走他们……”他顿了顿,垂眸看着她反扣住自己的手,桑怀音随即也看到,刚要放开,被他抓住,攒紧在手心。他继续,“劫匪并没有成功,但是……怀音?”
“什么?”
“你手很凉。”
他双手包裹着她的手,仔细揉搓了下,又低头将自己的额抵到她额上,停了好一会儿,说:“额头也有些凉……”他刚要去唤下人,桑怀音拉住他。
“我没事。我此行为何来詹京,你很清楚。有话,你不如明说,那群劫匪呢?你抓了他们?”
俞荀眼色有些难辨,说:“没有。他们有备而来,撤离迅疾。”
他说话说三分,是为了给两人留有余地,她却半点不领情,非要这样摊开讲明,一点灰晦不留。
桑怀音说:“你应该知道,今日那场打斗并不是意外,是我故意的,我……”
“够了桑怀音!你说这么清楚做什么?让我厌你恶你恨你将你关入天牢,立为谋犯?”
桑怀音说:“我们桑氏一族虽早早已归隐,不踏纷争,不问朝政,但我们始终记得清楚自己是哪国人,曾效忠于谁!你灭了我的国家,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敌人,于燕国来说,我确实是逆犯!你这是私藏逆犯!”
俞荀却笑了:“私藏逆犯?”忽地贴近她,嗓音微沉,“我不仅私藏,还要公娶。别人能奈我何?”说着不及她言语,就低头吻住她。
啪一声,绣囊掉到地上,花籽从中散出来,两人猝不及防踩上去,脚底一滑,齐齐往地上倒去。
落地之前,俞荀迅疾抱着桑怀音转了个身,他垫在了下方,她落在他怀里。
“真是……”俞荀闷哼了一声,笑道,“色字当头一把刀……”却是抱着她就这么躺在地上也不动了。
桑怀音脸侧贴在他胸口,入耳是他稳健的心跳,一下竟也不知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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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屋顶。
弦月如彀,星辰万千。夜里的詹京,灯火靡靡,一点不落寂寥。
双耳捕捉到几声细碎的衣袂声响,肩上一重,已被披上了风衣。
“虽已入夏,但入夜仍有几分寒凉,该度穿一些。”俞荀给她系这领口,系好后,在她身侧落座,目光同她视线一致投望去,“在看什么?”
“詹京的夜色。”
“可和你以前看的有所不同?”
“嗯。我住的地方,无喧嚣人声,有的是夜莺林禽啼鸣;无千家灯火,有的只是空中明月星河。”
“那样的景致,当是幽宁至极。曾经,我曾到过燕国云山,大梁各国最高的山麓。山上隐蔽处建有寺庙,为我一知交所建。我曾于此地落宿几日,夜间,月光清亮入窗,我本已入睡,被一下惊醒,便再无睡意,索性披衣而起,出门赏月。高山之巅,无云